豪賭廠長五年堵掉油箱廠
2006年2月27日,56歲的王璋生站在法院的被告席上。對於檢察機關起訴自己『職務侵佔』的罪名不實,他『沒有侵佔的主觀動機』,只是『暫時借用一下』,錢他一定能夠還。對這一點,他似乎非常自信。就在被捕獲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還對辦案人員拍著胸脯說:『再給我1000萬的話,我保證能翻盤,把以前輸的錢全贏回來!』
曾經輝煌的過去
王璋參加工作後先在地勘測繪大隊,後來到重慶渝中區一家街道試壓模具廠工作,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創業,也贏來了自己人生的第二個輝煌期。十多年裡,由於工作出色,他先後被街道、區和市評選為先進工作者、優秀共產黨員,甚至還作為改革創新的典型人物,接受過電視臺和報社的專訪,並且還擔任過區人大代表。
隨著王璋的名氣越來越大,他的職務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生產小組長、車間主任、副廠長、黨總支書記、廠長。1998年,王璋所在的模具廠被兼並後,他又來到同屬南紀門街道的重慶川東汽車油箱廠任廠長。該廠盡管看起來不大,卻是專為重慶慶鈴汽車制造廠的『五十鈴』汽車配套生產專門的油箱,效益一直不錯。
『如果好好乾的話,只要平平穩穩把企業搞好,憑他每月的收入,生活應該過得很殷實。』
『廠長』賭場受禮遇
賭為萬惡之源。王璋的變化也因賭博而起。
1998年底,王璋當了重慶川東油箱廠廠長後,空餘時間他就好打麻將,玩得興起時,經常是夜裡白天連著乾。盡管輸贏皆有,但都在可承受的范圍內。直到有一天,一個朋友說要帶他去『見見世面』,他的眼睛鼓得很大:『啥子?去賭場啊?』
經不起朋友的鼓動,王璋隨這個朋友來到長江邊,一同上了一艘客船。
艙內四周的窗戶都用布簾遮住,昏暗的燈光下,裡邊烏煙瘴氣,一張比斯諾克球臺還要大的桌子上,放著大大小小的籌碼,穿著黑馬甲的小伙子正為桌子旁的賭客發著牌。
『這就是「百家樂」,你看過香港那些電影吧。朋友的話,讓王璋覺得新奇又好玩。
有朋友的點撥,外加現場的觀摩,王璋很快便進入了『狀態』。這樣,在朋友的慫恿下,他也坐到了牌桌前。照著剛纔學到的玩法,他連續兩次壓了200元的注,都因沒有對方的點子大,而被莊家將所壓的籌碼勾去了。朋友在一邊耳語道:壓注也有點學問,你這次壓200,如果輸了話,下次就得翻倍,壓400,不管輸多少都得這樣壓,因為只要贏一次,你就能把所輸的錢全部撈回來。
王璋重新上陣時,按朋友的指點,將1000元的籌碼壓在了玩家。這一次,幸運光顧了他,一把牌就淨賺7000多元。
嘗到了甜頭的王璋,膽子也大了,底氣也足了,接著幾個千元的籌碼壓下去,連泡都沒有冒一下,就被壓家收去了。朋友勸他見好就收,下次再來,正在興頭上的他卻硬要『再試兩把看看』。結果這一試,不僅把先前贏的錢全賠進去,而且還把自己帶去的3萬塊錢也輸了。
『你朋友想不想翻盤?』一個在旁邊看了很久的男子,走到王璋朋友身後輕聲說道。朋友便一邊耍著牌,一邊問王璋:還想不想玩,他們可以借錢給你翻盤,日息2分的利,這是賭場的規矩。見朋友玩興正濃,王璋也想再賭一把,以便把剛纔輸的錢撈回來。這樣,在寫完借條,按了手印後,他從『放水』(即放高利貸)者手裡拿到了5萬元。
區區5萬元,在賭場裡當然折騰不了多久。
自第一次參與賭博後,賭場那些玩牌人的影子,便老在他眼前晃動,令他揮之不去。
從此,王璋幾乎天天都要去這座『不夜城』。每次帶2至5萬不等,輸完後就借,借了不到兩天保證還錢。他在這艘賭船上,無論是賭客,還是服務生,大家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姓大名,但大家都管他叫『廠長』,而且對他也格外『尊敬』:賭場老板誇他是『好角』;服務生視他為『上帝』。
王璋能享受到如此的待遇,自然是有道理的。因為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他連本帶息砸在這艘船上的錢,已達200多萬元了。
求債主『降息減利』
自打王璋染上賭博惡習後,他仿佛就像吸食海洛因上了癮一樣,幾天不去場子裡叫一下牌,便渾身覺得難受。盡管在已輸掉的200多萬元裡,只有一小部分是他自己的錢,其餘絕大多數都是他從單位裡弄來的。
據辦案人員介紹,1999年4月至2003年11月,只要是王璋簽名的支票和白條領走的錢,幾乎都被他用去賭博了。
1999年6月14日,王璋以1張川東油箱廠轉賬支票,轉賬20萬元到某公司賬戶,用於歸還欠別人的賭債;
1999年6月21日,王璋以1張川東油箱廠招商銀行轉賬支票,轉賬10萬元至陳某的個人賬戶;
1999年7月2日,王璋以1張川東油箱廠的轉賬支票,轉賬20萬元至重慶某廠賬戶,用於歸還個人欠款;
1999年7月2日、9月6日、9月7日,王璋以3張川東油箱廠招商銀行轉賬支票,轉賬33萬元至重慶某客運公司,用於歸還因賭博向陳某所借的欠款……
以上是檢察機關在起訴書中,所列舉的王璋侵佔集體資產中的幾筆。由於他賭博的時間長達4年之久,因而,起訴書中實際列舉的侵佔集體資產的次數,一條條列舉下來,竟然有整整6頁之多。
賭的次數一多,王璋在重慶『賭界』自然也有了些名氣。但凡有場子開張,自然都不會忘記他這樣的『好角』。
2000年底,王璋在朋友的指點下,來到澳門著名的葡京賭場,並第一次將賭技與『國際接軌』。然而,這並未使他時來運轉,在兩天的博弈中,他不僅將帶去的8萬元『交了學費』,而且還欠了當地『大耳窿』的高利貸十多萬元。不過,人家對他還挺『照顧』,派了專人把他從澳門『護送』回渝。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他從單位裡開支票、打白條,將本金和水錢送到『遠道來的客人』手裡,人家便很客氣地對他說:『歡迎老板再過來玩啊,到時候小弟還來送大哥……』
隨著王璋參賭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其所欠『水公司』的賭債就越來越多。而要從單位裡拿錢,首先得賬戶上有錢纔行啊。賬上一時沒錢,他也沒轍,就只好欠著。可『水公司』的利息卻打著滾地往上漲,壓得他喘不過氣。日息2分,怎麼講,一般的人可能沒這個概念。打個比方,若10萬元按此息計算,一天的利息就是2000元,兩天4000,三天8000元……也就是說,每天成幾何級數往上漲。拖的時間越長,利滾利就越多,最終是利息超過了本金。
2000年初,王璋在高利息的重壓下,債主是天天到家裡要債,實在讓他難以招架後,他便找到道上一位有名望的人出面,邀請王璋的債主們到位於渝中區金沙洲的一間茶室內開會。這次會議的核心,便是在中間人的主持下,王璋請求各位『水公司』的老大為其『降息減利』:利息高的要降息,由日息2分降為1分5或1分;利大的要『短水』或『放水』。所謂『短水』,就是雙方在原有利息的基礎上說定一個數,這之後就不再產生新的利息;而『放水』,則是將高利貸產生的利息一筆勾銷,只還借的本金。
由於有道上的頭面人物出來說和與擔保,『水公司』老總們紛紛為王璋降息減利。
2003年,長期在賭博和還債中掙紮,使王璋債臺高築。幾年下來,油箱廠不僅已沒有了供他劃走的錢,而且廠裡的生產和經營也到了沒法正常進行的地步。然而,此時的王璋已陷於賭海難以自拔,為繼續籌集賭資,他又擅自將油箱廠的房地產、經營權等轉賣,等轉賣的資金到賬後,他又采取劃賬和白條的方式,套走已到油箱廠賬上的資金200餘萬元,拿去賭博和還了賭債。
躲賭債如同喪家之犬
2003年11月17日,王璋將1張油箱廠10萬元的轉賬支票,劃到了市內一家裝飾公司賬戶上,還上了一筆高利貸的『水錢』,這也成為他近4年賭博中還的最後一筆賭債。這時,廠裡已無錢可取,工廠也只是一個空殼,他再也呆不下去了,不僅拿不到一分錢,甚至可能連小命都難保。』盡管早已是窮光蛋了,但王璋仍自命不凡,還夢想著有一天能東山再起。於是,他決定腳底摸油——開溜!可他身上除了點毛票外,已沒有能供他遠行的『差旅費』了。於是,他找朋友東拼西湊借來9000元,然後連夜逃跑了。
幾天後,來油箱廠要賭債的人像走馬燈似的,這纔使工人們徹底明白,這些年來他們的頭兒在外面乾什麼。於是,從2003年底至2004年初,工人們通過信件、電話以及上門等多種方式,向渝中區政府等有關部門及公安機關反映王璋侵吞公款的問題。
為迅速查清案情,專案組正式進駐油箱廠,查封了王璋擔任該廠廠長期間的所有賬目。而後,專案組委托渝中區渝證審計師事務所,對王璋任油箱廠廠長期間的所有財務狀況的審計。結果是:1999年4月至2003年11月期間,王璋利用其擔任川東油箱廠廠長的職務便利,指使財務人員,采取領取轉賬支票轉賬和打白條領取現金等方式,先後以115張轉賬支票和46張白條,從油箱廠財務賬上套取資金1450餘萬元。
據事後辦案人員核實,以及王璋本人的交待,在王璋所侵佔的1450多萬資金中,真正賭博輸掉的錢大約只有500至600萬元,其餘的錢則還了債主的高利貸。
其時,王璋也如驚弓之鳥一般,他化名『李建平』,躲藏在廣州市一個偏僻和荒涼的地方,住在每月僅150元租金的破舊工棚裡。只有一臺12英寸的黑白電視機、一把破舊的小電扇、床上蓋的被褥和床單,以及所穿的衣服,他甚至還不如當地的農民工。
2005年1月,經過一年多艱苦的偵查,專案民警終於在廣州發現了王璋的蹤跡,並將其捉獲歸案,爾後押解回渝。 本篇新聞熱門關鍵詞:車油 會議 被褥 比斯 油箱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