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主席曾言:“沒有二局,長征是難以想像的;有了二局,我們就像打着燈籠走夜路。”張水發將軍一輩子身經百戰,對在軍委二局當譯電員的那段經歷情有獨鍾。在身體硬朗的時候,他會念叨唸叨“我們二局”。
細細的針頭牽着塑料導管埋在老人乾瘦的左臂靜脈中,不斷輸送着藥液。
這是一間裏外套間的病房,44歲的小兒子張欣光的目光始終停在爸爸身上,不時幫老人擦擦嘴脣,掖掖被角。自從2000年母親去世後,他就將爸爸從天津警備區第二幹休所接到昆明自己家裏,這段日子是父子倆有生以來在一起生活最長的時間。
一陣熟悉的音樂響起,見父親依舊平靜地熟睡着,張欣光才輕輕地坐定下來——電視劇《暗算》開始了。
屏幕上,主人公錢之江、唐一娜和汪洋正在緊急破譯一份中共密電,緊張的氣氛讓人窒息——很少有人知道,錢之江的原型就是我軍大名鼎鼎的“紅色特工”錢壯飛烈士,而病牀上的這位老人曾與錢壯飛在中央蘇區和長征時期並肩戰鬥多年。
病牀左右各立着一排監護儀,不時發出有規律的“滴答”聲,好似老人在戰爭年代破譯的電波,只可惜他再也沒有能力講出那段攝人心魄的光輝經歷。
2006年9月9日,在昆明軍區第43醫院特護病房住院的這位老人就是長征時中央軍委二局的譯電組組長;抗戰期間當過八路軍總參謀長葉劍英的祕書;原昆明軍區副參謀長、昆明軍區司令部顧問,天津警備區第二幹休所離休幹部,現年87歲高齡的開國少將張水發將軍。
在記者到來前的24小時,醫院剛給老將軍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兒子模仿爸爸口氣說:這是機密!
幾十個人憑着繳獲的幾臺小功率電報收報機,在長征中一路走,一路聽,一路蒐集敵人的電報,一次次破譯成功,爲紅軍反“圍剿”和長征勝利提供了可靠情報。
“越來越後悔了,當初爲什麼不多讓爸爸講講他的革命經歷。”張欣光不由自主地微蹙起眉頭。
因爲哥哥姐姐都年長他十幾歲,早早離家當兵,當教師的母親更是忙於工作無暇照顧他,小時候他整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父親後面。可即便如此,父親也很難得和他說話,總把他扔到吉普車裏,到吃飯時就讓司機給他弄口吃的,有時整天忙工作,就把他給忘在車裏,“我哭夠了,就蜷縮在後座上,餓着睡着了。”
年幼的張欣光並不理解父親的工作性質,但說話卻能模仿他的口氣,壓低聲音、拖長聲調說“這是機密!”長大後他才知道,爸爸參加革命後長時間在毛澤東、朱德、周恩來、葉劍英等黨和國家領導人身邊的機要部門工作,一切和工作有關的事情,他一律守口如瓶,不對包括妻兒在內的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慢慢的,孩子們也不再關心這些。
1932年初,隨着中央革命根據地第3次反“圍剿”的勝利,紅軍繳獲了大量敵人的裝備,包括多部無線電臺。中革軍委決定將總參謀部執行偵聽任務的偵察臺從通信部門中分離出來,成立紅一方面軍司令部第二局(即前方二局),專門執行無線電偵察任務。
此前一年,14歲的張水發從福建連城老家參軍入伍,由於上過幾年私塾,是部隊中爲數不多能夠識文斷字的戰士,當即就被選爲譯電員,經培訓後上崗操作,很快因業務能力出衆升任譯電組組長。
1933年5月,中革軍委在江西瑞金成立了中華蘇維埃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總參謀部第二局(簡稱中革軍委第二局,即後方二局),錢壯飛任局長。1933年12月,紅一方面軍司令部第二局(即前方二局)與後方二局合併成立新的軍委二局,局長爲曾希聖,錢壯飛爲副局長。
軍委二局是一個極機密、極重要的單位,在二渡赤水以後,毛主席就開始親自主管軍委二局。但與大多數人的想象不同,它的規模並不大,總共只有幾十個人。就是這幾十個人,憑着繳獲的那幾臺小功率電報收報機和對革命事業的執着,在長征中一路走,一路聽,一路蒐集敵人的電報,一次次破譯成功,摸清了蔣介石的作戰部署,及時給軍委提供決策情報,立下汗馬功勞——從1932年秋到1936年10月紅軍三大主力會師,軍委二局共破譯國民黨軍各類密碼860多種,相當一部分都是特別密碼本,爲紅軍反“圍剿”和長征勝利提供了可靠情報——在艱苦卓絕的鬥爭中,敵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二局的掌控之中。
四渡赤水期間,在龍裏和貴定之間總共不過30公里的地方,紅軍反覆進出,來回穿梭,把蔣介石的軍隊調來轉去,局外人看來匪夷所思,非常神奇。這中間除了毛主席的英明指揮外,很重要的一條就是靠着軍委二局提供的準確及時的軍事情報。
“爸爸一輩子身經百戰,唯獨對那一段經歷情有獨鍾。”幾年前,張水發將軍的身體還算硬朗,偶爾也會在閤家團圓時念叨唸叨“我們二局”。
隨着年齡的增長,已是一家通訊公司副總的張欣光越來越對爸爸傳奇般的軍旅生涯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但是,和我們一樣,他也只能從書本和影視作品中獲知父親爲革命所做出的貢獻——這部《暗算》他已反覆看過多次,可只要有空,他仍會習慣性地按着遙控器,在五六十個頻道中搜索《暗算》,他覺得這裏面有父親年輕時的影子。
最佩服品學兼備的將帥之才
長征前,中革軍委二局已具備破譯國民黨軍隊各類密電的能力,成爲祕密武器。毛主席曾言:“沒有二局,長征難以想象;有了二局,我們像打着燈籠走夜路。”
“我爸特別佩服曾希聖和錢壯飛,說他們是天分和勤奮兼備,品質和學識並存的將帥之才。”張欣光又朝裏間張望一下,將軍依然神色安寧。
他說,他們姐弟三人讀書時的成績都非常好,常常能考出“雙百”,一來二去自己也有些飄飄然,總將“我多聰明啊”掛在嘴邊,但只要讓爸爸聽到,就會立刻板起臉孔,訓斥他們“不知天高地厚,這點小聰明根本就擺不上臺面兒,看看人家曾希聖、錢壯飛……”
在張欣光的記憶中,父親多次講過錢壯飛智救周恩來等同志的故事,每每講完的時候,還會意味深長地加上一句:“這叫有勇有謀!”
“紅色特工”錢壯飛1896年出生在浙江湖州,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8年考入上海國際無線電訓練班,國際無線電管理局局長徐恩曾是他的同鄉,並且知道他才華出衆,不久就破格將他提拔爲機要祕書。在蔣介石對中央蘇區發動圍剿期間,錢壯飛將截獲的許多重要軍事情報報告給黨中央,對反圍剿作出了重大的貢獻。
1931年4月,任中央特科領導職務的顧順章在武漢被捕叛變,出賣了武漢地下黨、紅二軍團以及上海的黨中央機關的全部核心祕密,錢壯飛也因此暴露,但在這千鈞一髮,自身安全都難以保全的危急關頭,錢壯飛立即將這至關重要的情報轉告黨組織,並掩護周恩來等一大批同志安全轉移!然後自己才機智地擺脫敵人追捕,幾經周折來到中央蘇區。
讓張水發將軍感到無比心痛的是,1935年3月29日,在第二次強渡烏江中,他最爲敬重的首長,軍委二局副局長錢壯飛在遭遇空襲後和部隊失去聯繫,1935年4月1日被當地土匪殺害於烏江北岸的金沙縣後山鄉境內,年僅39歲。
而二局局長曾希聖作爲紅軍情報(技術偵察)工作的創始人之一,同樣也是一個傳奇人物。1925年他和哥哥曾中生(紅四方面軍主要締造者之一,參與創建了鄂豫皖蘇區和川陝蘇區,1935年8月被張國燾祕密殺害,時年35歲。)一起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0年冬,曾希聖調上海中央軍委從事偵察、情報和兵運工作,1931年冬進入中央蘇區,在中國工農紅軍總司令部任偵察科長,1933年-1939年任中央軍委二局局長。
1931年的一天,曾希聖忽然產生了一個通過破譯敵人密碼來獲取其核心機密的大膽設想,得到朱德、周恩來的鼓勵和支持,由此開始了卓有成效的實踐。一次在繳獲的敵人電報底稿中,曾希聖發現了一份國民黨某師致另一師的密碼電報,其中有20多組密碼附有漢字譯文。他猶如發現了新大陸,滿懷興奮立即和報務員研究翻譯,把破譯的字填上去作據點,前後連句。紅軍總司令朱德、總政委周恩來也親自參與分析推敲。夜以繼日,終於把這份密碼電報全文破譯了出來。
原來,這是敵人的一份作戰命令,內容十分重要,軍情十分緊急,分別發往鄂豫皖和湘贛根據地。兩個根據地的領導人根據這份情報,部署部隊出擊迎敵,都奏響了凱歌。從此,紅軍和國民黨展開了一場沒有硝煙的密碼戰。
二局成立後,在曾希聖和的錢壯飛領導下,偵聽能力迅速提高,通過刻苦努力,多次破譯了國民黨軍隊的多種版本的密電碼,爲紅軍反“圍剿”提供了可靠情報。在中央紅軍長征前,中革軍委二局基本上已經具備了破譯國民黨軍隊各類密電的能力,成爲中共中央、中革軍委的祕密武器。
毛澤東主席曾言:“沒有二局,長征是難以想象的;有了二局,我們就像打着燈籠走夜路。”
難忘父子二人唯一一次爭吵
那一年部隊要精簡幹部子弟的入伍名額,把更多的參軍機會留給老百姓的孩子,“我爸爸就決定拿我開刀了。”
張欣光兩年前才脫下穿了25年的軍裝。“我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全是軍人,我娶的媳婦也是軍人,說轉業就轉業了,有點難以接受。”他記得,那天自己坐在房間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衣櫃中的軍裝,甚至在想“以後不穿軍裝穿什麼呢?”
“兒子,沒啥,只要記着自己是軍人的後代,自己曾經是軍人,那麼今後你到哪,幹什麼都會是好樣的。”不知什麼時候,爸爸站到自己身旁,將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然後轉身離去,望着爸爸衰老的背影,張欣光覺得鼻子發酸,“爸爸不善於表達感情,甚至很少和我們有肌膚上的接觸,他總是那麼嚴厲,拍拍肩膀就是他最溫柔的表現了。”他又覺得眼前這幅景象似曾相識,那應該是1978年的時候。
那一年,父子二人發生了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爭吵,吵得昏天黑地。
“我和同學一起報名參軍,我根本就沒說自己是誰的兒子,部隊要了我,我像所有新兵一樣領了軍裝,參加了集訓,然後被分到連隊,誰知道……”那天,正在宿舍和班長學着疊“豆腐塊”的張欣光被連長和指導員叫了出去,對方很婉轉地讓他收拾一下東西,要把他退回地方,還說“這是首長,也就是你父親的意思。”
“我腦袋‘嗡’的一下,我想爸爸肯定瘋了!”張欣光氣極敗壞地回到了家大吵大鬧,起初父親還安慰他,後來看他聽不進去,乾脆不出聲,平和地看着他“耍混”。等他鬧夠了,再慢慢說出原因。
原來,那一年部隊要精簡幹部子弟的入伍名額,把更多的參軍機會留給老百姓的孩子,但領導們一直都在犯愁,把誰家的孩子“拿下來”,“我爸爸就決定拿我開刀了。”那次,爸爸向他說出原因後,也是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時至今日,張欣光想起這件事都有點哭笑不得,“我是真心向往軍營,我覺得那是男子漢最該待的地方,第二年我又報名了。”他狡黠地笑着,而他的軍齡卻始終比自己那些同班同學少了一年。
他這輩子最煩的詞:大概、也許、可能
儘管戎馬一生,但將軍卻從不拿這些榮譽當回事,大把大把的軍功章都隨意扔給孩子們當玩具,“鄰居家的孩子喜歡,他乾脆把這些獎章送給人家。”
電話鈴響了,是大姐張施堅從廈門打來的,三天前她剛從昆明返回家中。大姐囑咐醫護人員和弟弟要按時給爸爸按摩和擦洗——老人體內有很多戰爭年代留下的,無法取出的彈片,一個姿勢呆久了或遇上陰天,都會痠痛難忍。
今年61歲的張施堅出生在延安,取名施堅就是希望她能繼承紅軍長征中樂善好施,堅強樂觀的精神。
張施堅阿姨講着一口標準動聽的普通話,一問才知道,原來她剛從廈門人民廣播電臺音樂臺總監的職位退下來,“我爸總說我和他是同行,他長征時也是整天跟電臺玩兒命。”
將軍一生嚴於律己,多年來一直保持黎明出操長跑的習慣,在80歲高齡的時候,還堅持五點之前必須洗漱完畢,外出散步,早餐後讀書、看報、聽新聞,向警衛員瞭解部隊的建設情況。
他一輩子最煩的詞彙就是“大概、可能、也許”。張欣光說,和爸爸講話絕對不能有這類的詞兒,否則馬上就急,不管是什麼場合,有什麼人在,準會說“搞清楚了再和我說話!”“我要準確的!”如果和他反駁,他就告訴你“我們當初譯電要是都差不多就行,革命早就葬送了!現在還能有你們?”
“我爸就是沾工作精神大。”在女兒的心目中,將軍是一個嚴厲得有些不近人情的父親。
張施堅自幼喜歡文藝,1964年考上了中央音樂學院,1968年畢業時想參軍,找爸爸幫忙,換回七個字:“有本事就自己考。”於是,廣州軍區在北京的一場演出過後,她獨自跑到後臺,找到部隊領導毛遂自薦,一番考覈後最終如願以償。
1960年代,將軍的侄子想入伍,求到他頭上,同樣是冷冰冰的一句話:“自己上當地武裝部報名去。”
雖然對家人在原則問題上毫不通融,但老家的鄉親和戰友,無論是誰生活上遇到困難,他絕對是慷慨解囊——戰友孩子病了,他負責聯繫醫院,墊付藥費;老家受災了,他把幾個月的工資都寄過去,知道部隊裏的哪個戰士遇到困難了,不管多忙都要當面慰問,給錢給物,“那會兒,我媽總說他那點工資不夠發救濟的。”
儘管戎馬一生——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中都有將軍衝鋒陷陣、指揮作戰的身影;儘管1964年被晉升爲少將軍銜,榮獲三級八一勳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二級解放勳章,但將軍卻從不拿這些榮譽當回事,大把大把的軍功章都隨意扔給孩子們當玩具,“我們小時候沒有玩具,都拿這些東西玩,在這方面我爸特別寬容,不管不問,要是鄰居家的孩子喜歡,他也乾脆把這些獎章送給人家。”
天津十年平易近人的將軍爺爺
幹休所裏的孩子都喜歡這個總穿着一身將軍呢舊軍裝的老人,親切地喊他“將軍爺爺”,將軍也總會愛憐地拍拍他們的頭。
從1990年至2000年,將軍在天津警備區第二幹休所度過了十年時光。“我爸對天津特別有感情,他的很多老戰友都在天津。”張施堅說。
說起張水發將軍,第二幹休所的孫曉輝政委有一肚子的話要講,“很有性格的一個老將軍,見誰都是笑眯眯的。”和兒女心目中嚴厲的形象不同,他眼中的將軍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人。
“老爺子和老太太都不會做飯,就吃乾休所的食堂。”在他的記憶中,將軍一點都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有時,幹休所的家屬都會抱怨某個菜口味不好,只要將軍聽到,就會走到人家身邊,慢悠悠地說,“我看這菜很好了,很有營養啊,長征時要有這些東西,要少犧牲多少戰友啊!”臨走時還要囑咐人家一句,“都吃了啊,可不許浪費掉。”
衆多菜餚中,將軍特別喜歡紅燒肉,總說當年毛主席也最愛這道菜。瞭解到將軍的口味後,幹休所特意安排廚師專門給他做小竈,他得知後可不幹了,徑直找到大師傅,說大可不必,跟着大家的食譜就很好了——於是,只要幹休所食堂裏有紅燒肉,將軍一準兒早早趕到,端着飯盒,操着福建口音的普通話,朝窗口裏面大聲說:“給我來一份兒。”
幹休所裏的孩子都喜歡這個總穿着一身將軍呢舊軍裝的老人,親切地喊他“將軍爺爺”,將軍也總會愛憐地拍拍他們的頭,幫他們背好書包,如果有空還把孩子們喊到自己家裏,把所有好吃的都拿出來,看着孩子們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自己笑得合不攏嘴,“這小子,那姑娘”的喊個不停。
鐫刻在心底的長征——不苦
2006.10.17星期二
病房裏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兒媳焦潔快步走了出來,驚喜地說着,“爸爸醒了!”
獲得醫生的批准後,我走進病房,見到有人來,將軍費力地微微擡起沒有輸液的右手,這個細微的動作讓醫護人員驚訝不已——這是將軍習慣性的打招呼動作,但此番入院的幾個月中,病況一直特別兇險,幾度報出病危,對於來訪客人,無論是否相識,都很少能夠做出反應。
“爸爸,這是天津來的記者,特意來看您的。”警衛員攙着將軍,讓他倚在鬆軟的靠背上,焦潔趴在他的耳邊說着,將軍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爺爺,還記得在天津的生活嗎?”我問。
將軍沒有反應,張欣光說父親的腦子已經糊塗了,這次住院後更是很少說話。
“哪年參加革命您還想得起來嗎?”我說。但我的耳邊已傳來護士的催促,她提醒我病人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回答這些問題,我應該離開病房了,張欣光夫婦也勸我別再繼續費勁了,我央求着他們允許我再試一次。
“爺爺,長征苦不苦?”我儘量縮短問話,提高音量。
奇蹟出現了!
老將軍混濁的雙眸中滑過一絲光亮的神采,嘴脣不斷翕動着,瘦削的肩膀隨之顫抖——醫生、護士、兒子、兒媳、警衛員都圍攏過來,瞪大眼睛盯着他——半晌,從老將軍的喉嚨深處傳出兩個並不十分清晰,但卻非常有力的字眼:“不苦!”
張水發簡歷:
1919年出生在福建省連城縣。
1931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1932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
1935年由共青團員轉爲中國共產黨黨員。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中共中央軍委二局譯電員、譯電組長,參加了二萬五千里長徵。到達陝北後,任陝甘寧省委機要科科長,陝甘寧省軍事部政治部青年科科長。
1937年進入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第三期學習,畢業後留校任學員隊政治指導員、大隊組織幹事。
1939年任軍委華北戰地工作團隊長。後進入八路軍軍政學院和陝北公學學習。此後任軍委辦公廳政治處幹事、通信科科長、通信處主任,當過葉劍英同志的祕書。
解放戰爭時期;任軍委總參謀部第一局副處長、作戰科科長、作戰處處長,第一局二室副主任,第一局副政治委員。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部作戰局副局長兼作戰部辦公室主任。
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任中國人民志願軍第二十四軍七十四師副師長、軍司令部副參謀長。回國後任軍委作戰部辦公室主任。
1957年畢業於軍事學院高級速成系,後任高等軍事學院戰役教授會教員、戰略教研室教員、副主任,昆明軍區司令部副參謀長,昆明軍區司令部顧問。
1955年被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大校軍銜,1964年晉升爲少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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