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中國就說“友好”,一回美國就談“威脅”
白邦瑞,美國國防部長辦公室政策研究室高級顧問。筆者第一次見到白邦瑞,是在蘇州舉行的第五屆《孫子兵法》國際研討會上。他看起來是一個樂呵呵的老頭,藍眼睛灰頭髮,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很喜歡和中方學者搭訕。他自稱已參加過4屆《孫子兵法》研討會,與主辦會議的中國軍事科學院的不少學者都認識。
但是,那些和他“認識”的中方學者,對他卻少有熱情。一位學者在閒聊時這樣評價白邦瑞:“他一到中國就說‘友好’,一回美國就談‘威脅’。”
研究中國30多年,曾主張“聯中抗蘇”
白邦瑞的全名是米切爾·皮爾斯伯裏,1945年出生於一個富商家族,家族旗下的“皮爾斯伯裏食品公司”是擁有百年曆史的老字號。白邦瑞5歲時隨父母定居舊金山,那裏的唐人街留給他的第一印象是:中餐館和逃難而來的中國移民。
白邦瑞高中畢業後,父母原本希望他報考商業貿易專業,以便日後接管家族企業。但他卻考入了斯坦福大學學習中國歷史。隨後,他去了臺灣,在臺灣大學的斯坦福中心學了兩年漢語。後來,白邦瑞回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師從美國前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布熱津斯基,攻讀政治學博士學位。
當時,中美關係正處於一個特殊的時期。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總統的專機降落在北京,中美關係翻開了新的一頁。幾個月後,白邦瑞進入著名的智囊機構——蘭德公司,從事中美關係研究。嗅覺敏銳的他意識到,形勢出現了變化。後來,他發表了一篇文章,主張美國應該“聯中抗蘇”,開展與中國的軍事合作。
白邦瑞的文章受到當時的國務卿基辛格等人的重視。後來,當選總統的里根還專門寫信與他探討這一問題。由此,這個年輕的博士一躍而進入制定美國外交政策的核心圈子,基辛格甚至授意國務院建立“白邦瑞渠道”,讓他去紐約會見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團,祕密與中方討論兩國軍事合作事宜。實際上,白邦瑞能提出這樣的觀點,和他的導師布熱津斯基有很大關係。布熱津斯基主張美國與中國發展關係,共同遏制蘇聯,在出任卡特的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後,極力建議美國與中國實現關係正常化。
白邦瑞對這段歷史頗爲自豪:“當時,我作爲一名年輕學者,第一個在美國提出與中國人民解放軍建立軍事交流關係。這個建議被美國最高當局採納,成爲一項既定國策,並延續至今”。但蘇聯解體後,他卻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成了一個“中國軍事威脅論”的鼓吹者。
說“韜光養晦”是“臥薪嚐膽”
1991年海灣戰爭之後,中國提出要推動軍隊的現代化建設。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白邦瑞搖身一變,開始大肆鼓吹“中國軍事威脅論”。
來自五角大樓的傳言稱,白邦瑞熟讀《孫子兵法》,能夠“用中國的思維思考中國”。白邦瑞自己也說過:“三天不學(《孫子兵法》)沒法活。”
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白邦瑞居然從《孫子兵法》裏看出了“中國威脅論”。他曾向中方學者提到一個細節:他和五角大樓的搭檔們研究《孫子兵法》和中國古代謀略時,看到了越王勾踐“臥薪嚐膽”的計謀,受到很大觸動。白邦瑞後來多次用這個故事來影射中美關係,稱中國的“韜光養晦”政策是“臥薪嚐膽”的現代版,如果不遏制中國,30年後,美國也會像吳王夫差一樣被殺掉。
被美國學者諷爲“都是一派胡言”
在拉姆斯菲爾德入主五角大樓以後,白邦瑞出盡了風頭。據美國媒體披露,在五角大樓討論中國政策的會議上,白邦瑞總是被安排坐在拉姆斯菲爾德的身邊。白邦瑞爲何如此受器重?美國媒體認爲,那是因爲,白邦瑞摸準了拉氏的脈搏,他獻上的“中國威脅論”,正合“鷹派”的胃口。
近年來,美國興起了研究中國軍事問題的熱潮。有人認爲,中國的崛起將深刻影響亞太地區的安全格局,而美國對中國的戰略走向卻看不清楚。在這種背景下,美國高層不斷舉行聽證會,研討中國軍事發展動態。這刺激了情報部門和研究機構,使中國軍事問題研究成爲“熱門學科”,不少美國學者因此一夜成名。
嗅覺敏銳的白邦瑞馬上覺察到了這個動向,在一次聽證會上,他發言的開場白是:“所有美國人都看錯了中國!”這句話馬上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接着,白邦瑞摸出一本書——《中國如何看待未來戰爭》。這是他借學術交流的機會,蒐集到中國軍方研究人員發表的600餘篇學術文章,裝了幾大箱運回美國,從中摘選編譯,再加上他的“點評”後出的一本書。在這本書裏,白邦瑞發揮出超人的想象力,把中國學者對軍事學術的探討演繹成針對美國的戰爭計劃,並以此爲藍本,描繪出一幅十分恐怖的中美大戰的未來畫面。
這幅畫面讓五角大樓裏的“鷹派”人物又驚又喜,他們正愁自己看不懂中文,找不到如此合適的“證據”。五角大樓甚至有人這樣評價白邦瑞:“麥克(白邦瑞的暱稱)的眼睛能鑽進中國軍人的內心深處。”曾任美國駐華大使的李潔明說得更爲通俗:“他總是能舉出誘人的例子,證明中國正在發展要打沉美國航空母艦的潛艇,或者正在發明要打擊美國衛星的導彈。”
白邦瑞的言辭,迎合了某些“鷹派”勢力的政治需要。因此,一下子成了五角大樓裏的“紅人”。2005年美國國防部《中國軍力報告》就是由他主筆的,其中很煽情地鼓吹“中國威脅論”。結果,報告還沒出臺,就遭到強烈質疑,被迫幾易其稿,發佈時間一再推遲。
許多研究中國問題的美國學者對此看得很透,認爲白邦瑞也是在搞學術投機,甚至嘲諷他是“機會主義者”。五角大樓新一代智囊的代表人物之一、海軍戰爭學院教授伯奈特曾說,在中國問題上,白邦瑞是“博”(讀過不少書),前副國務卿佐利克纔是“通”(瞭解問題的精髓所在)。伯奈特還挖苦白邦瑞說:“對於麥克那些吹毛求疵的言論,我的回答是⋯⋯那基本上都是一派胡言。”
遭中國學者當面質問
白邦瑞主筆的2005年美國國防部《中國軍力報告》出臺後,很多中方學者因爲反感他極力鼓吹“中國威脅論”,不願再搭理他,2006年在杭州舉行的《孫子兵法》研討會也沒邀請他。這讓白邦瑞感到很是失落。後來,他找了個藉口跑到北京,到處找關係,一定要和中方學者“交流”。一位中方學者當面質問他:“你多次在美國國會作證,鼓吹‘中國威脅論’,講了很多不利於中美關係的話,到底是何用意?”
白邦瑞一聽也急了,忙辯解說:“你不要誤解我!不要把‘藍隊’的標籤貼在我頭上,我從來不敢反對‘一箇中國’——1974年中美雙方談判,確認一箇中國原則時,在場的美方代表除了基辛格,另外兩個人就是老布什和拉姆斯菲爾德。誰要是在華盛頓說反對一箇中國原則,誰就是反對拉姆斯菲爾德和布什總統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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