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解饞首選甜食年節一天賣十來斤
昨天20:33,老張家最後一鍋糖瓜“出爐”了。
頓時,一股特殊的味道順着門縫兒、窗縫兒,飄到老張家的每個角落。打開套間的大門,熱乎乎“鮮”糖瓜,捏上去感覺挺軟乎,新鮮的糖瓜吃上去別有風味,粘性也強於攤上的那種。
看着剛出鍋的糖瓜,老張臉上的皺紋擰成了一朵“花”。老張介紹說,他家與糖瓜結下了不解之緣,早在十幾歲的時候,他就開始跟着父親走街串巷做買賣了。老張的手藝是父親傳的,老張父親的手藝是從老鄰居那裏學來的,再早的師祖是誰,老張就不知道了。
57歲的老張熬了一輩子糖瓜,賣了一輩子糖瓜。但是,老張始終不願意把手藝傳給別人,甚至對兒子還瞞着藏着。老張拒絕了記者想了解制作工藝的請求。原因是,這些老手藝,得遵守老規矩,不能讓別人知道,更不能讓別人看見,甚至連味兒都不能讓“行”里人聞到。
像功夫、絕活兒一樣,熬糖瓜的老手藝,是祖上傳下的飯碗,讓別人學去了,自己就得捱餓。於是,便有了“傳內不傳外”的說法。但是,“吝嗇”的老張連兒子都不教。我問老張爲嘛這樣“絕情”。老張苦笑着說,自己幹了一輩子苦差,不想讓兒子再像他一樣受罪了。哪怕張家的手藝失傳,他也不能“害”了有“正經工作”的兒子。
老張介紹,糖瓜也經歷了“鼎盛期”“衰退期”。老張說,七八十年代,他家的生意最好。“那個年代人們慢慢過上了好日子,剛開始有了點零花錢,吃的花樣少,就連大人們,都總想吃點甜食解饞,所以,幾分錢的糖瓜便成了首選。那時一天賣個五六斤不成問題。尤其趕上年節,算上吃的,算上祭祀用的,一天少說得賣十來斤。”
口味提高成本增加
租房仨月血本賠盡
從上世紀九十年代,老張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如今,“慘淡”二字恐怕都難以準確形容他的生意。“人們日子越來越富裕,吃的花樣越來越多,乾果也好,鮮貨也罷,只要有錢嘛時候都吃得到,這點糖瓜還算得上嘛?”
第二個原因是,隨着市區規劃發展建設,路邊的野攤逐漸被門臉、商鋪、超市取代,小攤的生存空間銳減。老張分析說,乾貨兒糖果攤其實和羊肉串兒小攤一樣,都是街頭小吃,走進門臉反而難以生存。我跟老張說,幹嘛不租間門臉試試,換換經營策略。老張回答說,他曾和同行聯手租過門臉,結果三個月後賠得血本無歸。“道理很簡單,和包裝精美的糖果相比,它夠不上檔次,自然賣得不好。價賣低了,租門臉的本兒又回不來,成了惡性循環。”
讓老張覺得彆扭的是,原先,他們全家住一個平房小院裏,點爐子、熬糖瓜,礙不到鄰居的事,可搬進樓房再開作坊,鄰居總嫌他們“禍禍”。“另外,有的東西得用小火熬,有的東西得用大火燒,手法工藝不一樣,要是原來用爐子,一塊蜂窩煤能出好幾鍋東西,但現在用燃氣,無論火候大小,總量是固定的,成本無形中增加了不少。”
“這是最後一鍋了,這是最後一鍋了。”老張自言自語喃喃道。老張在想什麼,我不知道,因爲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最後一鍋產品。或許,他在向早被燒得變了形的老鍋告別,或許,他是在回憶當年的鼎盛期,或許,他在埋怨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或許,他在努力忘記自己的老手藝,或許,他在憧憬兒子將來創造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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