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初一,這一年叫做農曆“丁亥年”。如果你從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來問:去年、前年叫什麼年?明年、後年又叫什麼年?相信十個人裏有九個半答不上來。這個現象挺有意思。
我們所過的春節,也就是所謂農曆新年,它的紀年法是所謂干支紀年法,即甲乙丙丁等十“天干”和子醜寅卯等十二“地支”,排列組合,10和12的最小公倍數是60,所以干支紀年法以六十年爲一週期,也叫一甲子。這種紀年法在中國已經使用了兩千多年,可謂源遠流長。但問問現在的年輕人,它是怎麼排列的,極少有人能答對。不能不說這又是一個民族文化的斷裂現象,儘管它也許不是很重要。
干支紀年法在封建時代是與皇帝年號共同使用的。新皇帝登基,總要起一個年號,然後宣佈次年正月初一爲該年號的元年初一。侯寶林說過一段相聲《講帝號》,實際上就是把清朝皇帝們的年號逐個“惡搞”了一遍。
許多朝代的開國皇帝,都有一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勁兒,這一點可以從他們的年號上看出來:遼太祖耶律阿保機,開始十年沒年號,後來用的是“神冊”、“天贊”、“天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用了“天輔”,太宗完顏晟用“天會”,熙宗完顏亶用“天眷”、“皇統”;清太祖努爾哈赤用“天命”,太宗皇太極用“天聰”……
等到他們的後代有了點酸文假醋的資本,再加上有一幫馬屁精溜鬚匠挖空心思,年號才越變越“文”、越變越“雅”了,不過基本上擺脫不了說吉利話、歌功頌德之類的範疇。皇太極在位的後八年,明明是大肆征戰,卻偏要文縐縐的“崇德”,接着的“順治”、“康熙”、“雍正”、“乾隆”都是典型的吉利話。到了咸豐年間,明明已顯出亡國之相,卻還叫“咸豐”,就是全都豐衣足食之意。同治年間,天下大亂,哪裏還談得到“治”?光緒、宣統兩朝,因爲皇帝的來路都不正(全是侄子或侄子的侄子),所以這“緒”和“統”就成爲最掛心的事了。可惜,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不管怎麼“光”怎麼“宣”,這“緒”和“統”都玩不下去了。
推翻了君主制,中國也就告別了年號的時代。現在改用國際通行的公元紀年法了,使用的是公曆(學名叫格里高利曆),帶來了很多方便。但從歷史的角度來看,既然我們每年還在隆重地過着農曆新年——春節,似乎也不應該把我們傳統的紀年法也完全忘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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