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成第一創作大省
“Tina、一枚糖果、謝飛、紅娘子、老家閣樓等寫手都在廣東。別的(省)似乎都沒有廣東多。排在第二的是四川。”蓮蓬說。
這個快速成長的讀者市場自然早就落入了出版商的勢力爭奪範圍。丹飛,磨鐵文化總編,也是《冤鬼路》系列的編輯。
在丹飛的眼裏,與武俠、言情和前幾年剛興起的玄幻類作品相比,恐怖靈異類作品2006年以前一直屬於比較“暗淡”的門類,但市場潛力卻很驚人。
2006年10月,丹飛找到了Tina,從商談到簽約不超過一週時間。“我認爲她寫的是情,而不是恐怖,恐怖只是達到最終目的的一條路而已。不過,在宣傳的時候,我還是會強調恐怖的一面。如果要定義,我會定義成恐怖言情小說。”
丹飛聯繫的還有另外一名網絡寫手“一枚糖果”。在前期瞭解市場時,丹飛對Tina和一枚糖果的讀者進行了比較。“Tina的讀者,很多都是以前在網絡上看小說的那批人。這批人已經大學畢業,成爲了上班族。年齡在二三十歲。一枚糖果的讀者要比Tina的讀者年輕一兩歲,而且由於一枚糖果在作品中流露出的底層意識,得到了草根的支持。許多農民工和打工妹也是她的讀者。”
期待一部經典的出現
對於網絡寫手的報酬,丹飛沒有透露詳細信息,只是說:“不好的作者,我肯定會直接買斷。對好的作者,按版稅算報酬,版稅率肯定大於7%。”
現在,從事恐怖靈異小說寫作的人越來越活躍。Tina說,現在恐怖靈異小說中,“主要的問題就是靈異小說的種類比較單一,還沒有太多的寫手能形成自己的風格。或者說在這種類型小說的領域裏,還沒有出現一個能推廣能壓過其他類型小說的代表人物出來。”蓮蓬相信,在這個領域,遲早會出現一部經典,只是目前還沒有。
玄幻小說是否缺乏人文精神引發爭議
2006年,首都師範大學教授陶東風在博客上發表了一篇《中國文學已經進入裝神弄鬼時代?》,直指當時走紅的玄幻類文學,引起了一次火藥味十足的文壇論爭。文章說:裝神弄鬼作爲一種掩蓋藝術才華之枯竭的雕蟲小技,只有在想象力嚴重貧乏或受到嚴重控制的情況下才會大量出現。可以說,裝神弄鬼已經成爲當今中國文藝界的一個怪象,不獨玄幻文學是如此。它所表徵的恰恰是我們這個時代藝術想象力的極度貧乏和受挫。文中,還對玄幻文學作品中的價值觀體系進行了批評,認爲80後玄幻寫手本人價值觀的混亂,導致了作品缺乏人文精神。
據記者調查,恐怖靈異小說的作者和讀者中,二三十歲的人佔了絕大部分。在對Tina和蓮蓬的採訪中,他們都認爲以鬼喻人、勸人爲善是恐怖靈異小說的終極目的。那麼,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能否在作品中體現一個正確的價值觀,能否引導讀者爲善?是否如陶東風所言,作品呈現的是一個混亂的價值觀?
“的確,創作者年齡很多在20歲左右,但是勸喻人性這件事,和年齡沒有關係,和身份也沒有關係,只和善良有關係。”蓮蓬迴應說,“所謂神鬼時代,不過是神鬼作品有比較穩定的讀者羣,比較好賣而已。其實中國文學什麼時代也沒有,在這個多元化思維的時代,誰也把握不了讀者和江湖。至於作品中的價值觀是混亂的,不只是神鬼作品纔有吧?”而Tina則認爲:“目前,有些小說沒有自己的價值道德體系,只是純粹追求刺激血腥。這是‘鬼話’在發展中的困惑和必須正視的問題。”
《明朝那些事兒》的作者“當年明月”去年以過千萬的點擊率在網絡上紅極一時,並先後出版了兩本書。“去年能超過我的,大概也就是《鬼吹燈》了。”“當年明月”說。
然而,對於恐怖靈異小說的流行,他不以爲然,“我並不認爲現在流行的靈異類小說能夠如此深刻地刻畫人性。愛和死亡是永恆的兩大主題。人類都是好奇的。作品中描寫的靈異世界滿足了人們的好奇心理,也恰恰體現了現代社會人們的內心空虛和尋求刺激的精神追求。鬼什麼樣子?誰都沒見過。作品寫到最後還是要寫人。”對於現在流行的《鬼吹燈》、《盜墓筆記》等盜墓系列小說,當年明月說:“人們看的不是盜墓,不是怎麼盜,而是看最後盜得的東西。這也反映了人們一夜暴富的心理。”
“鬼文學盛行,這到底是一種社會思潮還是文化思潮?”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當代文學批評家黃偉宗認爲,過去傳統文學中的鬼怪故事承載更多的是對舊社會的控訴批判,今天興起的恐怖靈異文學有着不一樣的社會動因,“更多的是一種社會思潮。社會競爭的激烈使不少年輕人在現實中感到不滿和信心不足,因此寧願逃匿在想象中的鬼神世界裏。”
在主流作家眼裏,他們感受到了這種衝擊。“我過去有個學生,寫論文寫得亂糟糟,但後來我才知道他在網上寫的一個詭異武俠小說火得不得了。”廣東省文聯理論部副主任、廣東省文藝批評家協會祕書長陳豔冰說,這類作品在網絡上的熱火反映了當下我們正在進入一個“片段閱讀時代”,讀者對文學作品傳遞的整體觀念不關心,只需要觀念片段、語言片段有快感就夠了。就像年輕人熱衷的動漫一樣,是快餐式的,迅速的,而不需要我們眼裏的高品位。”
“我們目前正在研究2006年冒出的惡搞文化,作爲文化現象,我們不可能去預測,只有等出現了以後才能去研究,恐怖靈異小說的潮流值得我們注意並研究。”她表示。
廣東省作家協會副祕書長、詩人楊克認爲,他認爲這類作品可以稱爲“玄異”小說,作爲動漫時代的文學帶着強烈的幻想色彩,是中國文壇上的“新品種”。“我認爲是一種童年的故事,人們在現實的社會競爭中感到疲憊,希望能迴歸童年的記憶中去尋找娛樂、消遣,其興盛可以說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結果。”
“很多事物不能用好壞來判斷,這些作品不是最好的文學,但是我們這個時代不需要最好的文學。這些作品也只能代表一部分的市場,不可能代表文學的主流,但值得引起我們的注意,並在文學上給它一個位置。”楊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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