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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2日,衛生部新聞發言人毛羣安介紹,爲解決社區衛生服務人才問題,今後大醫院醫生可到社區衛生服務機構提供兼職服務 |
26歲的陸嘉學醫完全是個意外,是母命難違他才穿起了白大褂。不過,當慢慢接近這個行業後,他開始樂觀而執著地將自己的職業上升爲信仰。“醫路行者”,這是陸嘉給自己取的網名。
可是,在商業時代,在科技時代,一個好醫生該是什麼樣子?已經成爲住院醫的陸嘉至今仍然不能回答。這不是他個人的問題。面對患者神性的呼喚,面對生活現實的重壓,醫生的整個羣體都產生了困惑、發生了分裂。
“醫”,到底是什麼?人道纔是醫道核心
同濟醫學院院長鬍大一行醫快40年了。他下過鄉,進過廠,去過河西走廊,也上過世界屋脊。其中的許多辛苦爲後輩醫者所不能想象。“最初我對醫學的理解也非常簡單:外科醫生用刀片、內科醫生用藥片去醫治患者。”世家出身、著名心內科專家、北京大學人民醫院心內科主任胡大一說,真正從醫以後,才認識到事情遠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他認爲,醫生是一種職業,但是核心卻在“人道”。
一名醫生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獲得患者的信任,這個信任既包括對技術和判斷力的信任,也包括對人的信任。“我想,所有的醫者先賢,包括未來的名醫大師,在這條道路上誰也無法越界偷懶。”胡大一說。
只是他痛切地發現,當今的時代讓這條道路更加荊棘叢生。醫生在越來越多地使用新技術的同時,和患者溝通的卻越來越少。現代醫療診療器械日新月異,藥物種類越來越多,但醫學卻離人文關懷漸遠。本科—碩士—博士連讀,一氣呵成,把一個年輕人一下子擲進針對一種具體病變的某種技術(腹腔鏡、導管術)中,見病變不理解疾病整體,更不理解患者,只能坐井觀天。不重視問診,不重視望觸叩聽的基本功,患者對醫生的信任就越發變成奢侈品。
“如果醫生更盡心一些,綜合關注患者的身心健康,多花一些時間給患者解釋病情,解除患者的精神負擔,就可能花費更低的成本獲得更滿意的治療效果,也使醫患關係更爲和諧。”胡大一說。
醫生既要看病又要看人
北京醫院主任醫師李明洲的病人有很多,但他卻很少遇到哪怕很小的麻煩。問他有什麼法寶,他笑着回答:“尊重和溝通。”對每一名進來的病人,他都會看着對方說“請坐”,然後再問對方那兒不舒服。熱情、耐心,這是不少患者對李明洲的評價。
他告訴記者,絕大多數患者都是講道理的,如果醫生能夠和他們推心置腹,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比如他常遇到的一個問題是,早已過了下班時間,但是候診的病人仍然很多。這時醫生要是一聲不吭地走了,那些等了很久的患者肯定有意見。“我會跟他們說清楚,飯我可以等等再吃,但是不能夠拖過下午上班時間,因爲我不能耽誤其他醫生坐診。”至今,沒有一個患者不理解他這句話。
有時候,一些病人還會以各種理由要求插隊提前看,李明洲也不會斷然拒絕。他請這些病人和前面的病人商量,如果前面的病人沒意見,他很樂意認可。在李明洲眼裏,醫生只要能夠尊重病人,禮貌地對待病人,病人難爲醫生的事情就會少之又少。可是,長久以來,中國的醫學教育和實踐都是技術至上,並不是每一名醫生都能意識到人文關懷在醫療活動中的重要位置,對醫患關係中醫生的義務也瞭解不多。很多情況下,他們的眼睛更多的是看到病,而不是人。
協和醫科大學校長助理袁鍾也注意到了這種傾向,“很多人把醫學視爲單純的自然科學,醫生也單純地把診療視爲技術活兒。事實上,這是一個誤解。”他給記者講了一個故事:一位老太太到某個醫生處看婦科病。醫生看都沒有看一眼就說“把褲子脫了。”老太太有些尷尬,那名醫生馬上補了一句:“你又不是18歲,還怕人看?”
“可以想象,這樣的看病經歷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袁鍾說,“白大褂”應該是具有人情味的標誌,醫生不但要有科學家的頭腦,還得有傳教士的心靈,不能只拿技術來衡量一個醫生的好壞——儘管技術很重要。
協和醫大第一任公共衛生教授蘭安生爲了賦予“白大褂”以溫情,在北京城內成立了“社會服務部”,提倡醫生、護士走出醫院,走進衚衕,拉近和市民的關係。“中國公共衛生之父”陳志潛白大褂換灰長衫,博士下鄉,和妻子一道面對一片廣闊的農村,也是志在縮短醫患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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