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24日,清華大學工地。來自安徽巢湖的民工通過人口計劃生育課堂,瞭解生殖健康方面的知識。
3月14日,在北京打工的王平生平第一次上了一堂特殊的課。
這個名爲“關注青春健康”的講座,是由中國人口宣傳教育中心青蘋果之家與北京市左家莊街道計生辦共同舉辦的。上課剛開始,專家就在大屏幕上給出了男性和女性生殖系統的大幅掛圖。已經36歲的王平在外來務工青年中算是老大姐了,但是當她看到這兩幅掛圖時臉一下子就紅了,容納上百人的會場也出現了小小的騷動。
隨着講座內容的深入,會場漸漸安靜下來。儘管有些姑娘和小夥子還會時不時對講座內容有些害羞,但講座已經把他們深深吸引了。
王平在北京一家餐館打工,一個12歲的女兒放在老家。“今天我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看到子宮的樣子”,王平說,雖然已經當了媽媽,但她這還是第一次這麼清楚地瞭解了一個生命誕生的全過程。
記者在現場瞭解到,很多人像王平一樣,是生平第一次聽這樣的課。“在老家上學時,村裏學校就一名老師,正課都教不過來,哪還有人教這些,再說老師也不好意思講這些內容呀。”青蘋果之家幾年來多次調查結果顯示,進城務工青年中,有超過七成是通過書刊雜誌瞭解性知識的。
“這些外來務工青年的文化水平普遍較低,獲取外界的信息量較少,獲取性知識的正規渠道有限”,中國人口宣傳教育中心青蘋果之家主任張曉紀說,很多人像王平一樣,生理雖然已經發育成熟,但是缺少最起碼的生殖健康知識。
“正因爲缺少最起碼的知識,或者獲取了不正確的信息,這些打工者經常生活在危險的邊緣”,張主任說。
僅有一成多的打工青年知道艾滋病的傳播途徑
專家介紹,生殖健康應該包括性生理健康和性心理健康。其中,性生理健康是最基本的。
“他們中的有些人所掌握的正確性生理知識少得可憐”,青蘋果之家諮詢專家王祥麟說,每個女孩子每個月都要經歷生理週期,但她們中卻有人不知道“月經”這個詞,有的人不知道子宮在哪,有些男子出現遺精以爲是自己尿了牀,感到羞愧……
現在不少外來打工青年由於缺少正確的性健康知識,不會保護自己的生理健康,甚至有些人正在做着傷害自己生理健康的事情。
據青蘋果之家的調查顯示,在被問到艾滋病的傳播途徑有哪些時,74%的人回答錯誤或者回答不完全,完全回答正確的僅有14%。
“這些人也要做媽媽做爸爸呀”,張曉紀主任說,一次,他帶着專家到一所打工子弟學校的五年級班進行生殖健康教育。他們把男生和女生分成兩個班,其中女生班裏有51名女生。
專家在女生班裏問了這樣一個問題:每次大便之後,應該從前向後擦還是從後向前擦?
51個孩子中,有50個都說是從後向前擦,只有一個女孩子站起來說自己是從前向後擦的。
“沒有人告訴這些孩子最基本的生理衛生常識,他們的父母也不知道”,張曉紀說。
然而,讓在場的專家們感到擔憂的是,當那1個回答正確的孩子說出答案時,受到了全班其他孩子的集體嘲笑。
缺少最基本的常識,人們靠模仿和傳承來定義標準,錯的可能被當成了對的,對的則可能被當成了錯的。
據王老師介紹,不少打工妹每天都戴着衛生巾,即使在非生理週期的日子裏,因爲“其他人是這麼做的”,結果不少人得了婦科炎症。還有些人是幾個人共用毛巾,甚至有人共用牙刷,疾病悄無聲息地在她們當中蔓延。有媒體報道,一些打工妹靠喝冰可樂來避孕,因爲聽說孕婦不能喝冰凍的冷飲,就想當然地認爲冰凍的東西就能避孕。
他們被不必要的心理壓力折磨着
“由於缺乏性生理知識,一些男性的性心理健康程度也很低”,王老師說。
青蘋果之家的很多專家,都記得這樣一個打進電話的小夥子,這個操着外地口音的小夥子,說話支支吾吾的,沒說幾句就把電話掛了。一會兒,電話又響起,還是這個小夥子,他問:“女人到底是怎麼懷孕的?”專家感覺這個小夥子一定遇到了什麼事兒,就耐心地詢問他,沒想到,小夥子又一次掛斷了電話。
又過了一段時間,這個小夥子的電話又來了,這回他終於把話說明白了。
這個不到20歲的小夥子,在北京一個建築工地幹活。他有自慰的習慣,一次自慰後,他手上沾上了精液,正好趕上姐姐來看他,他的手無意間碰到了姐姐的手。湊巧的是,姐姐走後沒幾天,就傳來了姐姐懷孕的消息。
小夥子非常緊張,不知道姐姐是怎麼懷孕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沾有精液的手碰到了姐姐而造成了姐姐的懷孕。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有關係,越想越覺得是自己害了姐姐,進而開始自責,對姐姐懷孕的事情有種深深的負罪感。
這件事情折磨了小夥子很長一段時間,打熱線電話的時候,他已經被這種負罪感折磨得快崩潰了,工作也幾乎無法正常進行。
當聽專家講解了懷孕的基本知識後,小夥子在電話里長出了一口氣,“我們能感到,壓在小夥子心頭的石頭總算放下了。”一位值班專家說,由於缺少正確的性生理知識,使得這個小夥子在心理上承受了過大的壓力,如果他沒有及時向專家求助,這件事很可能對他的性心理健康造成嚴重影響,甚至影響他一生的幸福。
“由於這些人文化水平較低,他們對問題的理解力相應較差,當他們遇到問題時,常常會把問題放大,也容易鑽在問題中無法把自己解脫出來。”王祥麟說,一次,一個20歲的姑娘打來電話,在電話中痛哭流涕,說自己很小的時候在玩“過家家”遊戲中被一個男孩子擁抱過,她覺得自己已經是個“不乾淨”的女人了,所以儘可能地躲着別人。這幾天她發現,自己的小姐妹似乎在疏遠她,“大家都嫌棄我,嫌我不乾淨,我怎麼成了這麼一個壞女孩,我很後悔當初玩那個遊戲”,這個姑娘在電話中反反覆覆地哭着唸叨這句話。
“這是一個典型的性心理不健康的例子”,王祥麟說,由於缺少足夠的性知識,她無法正確分析日常生活中的行爲,她把兒時的遊戲情節進行了無限地放大,從而對自己進行了不正確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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