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千內部資料驚現收藏市場
秦傑報料
“2007年春節前後,北京潘家園、報國寺等舊貨收藏品市場出現一批從國家博物館散出的文物圖片、資料和部分人事材料。此類東西一進入市場立即引起熱炒,價格節節攀升。”
3月27日,中國收藏家協會書報刊收藏委員會副祕書長秦傑告訴本報記者這一驚人的消息。
據秦傑稱,第一批文物照片出現是在2月3日。當天是個星期六,正逢北京潘家園舊貨市場開市。秦傑照例到市場轉悠,在市場南側一個地攤上發現了3種57張古代文物黑白照片,雖有殘破,但他還是用120元買了下來。地攤攤主說,二樓的坐商處還有,於是秦又在二樓購得72張黑白和少量彩色文物照片。專門收藏老照片的秦傑認爲這些東西“質量頗高”。
秦傑當時並沒有認真想過這些照片的出處。等到另一批437張彩色、黑白文物照片到貨時,隨之出現的是一種牛皮紙質地、上印有“中國歷史博物館××部”的小口袋,裏面裝着黑白和彩色文物照片和底片。這批貨是從潘家園商人介紹的另一位收藏者手裏買到的,貨通過郵政快遞寄來,寄貨地址是福建省南平市。
就是這些小牛皮紙口袋讓秦傑判斷出,這些文物照片和底片極可能是國家博物館的。
但國家博物館的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潘家園?秦傑的第一個聯想就是國博搬家。他特別提醒記者注意文物照片出現的日期:2月3日。記者在網上搜尋發現,國家博物館因爲要擴建新館,的確剛剛搬家,並於2月1日將最後一批物品搬完。
秦傑將這批福建貨中的一組八寸彩色唐代泥塑文物照片、15張彩色陶瓷器、13張青銅器、4張古玉器、26張古代石刻藝術照片轉讓給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都市之聲”的主持人董彬,因董在讀北京大學藝術碩士,寫論文需要一些照片。秦傑從董彬處得到的信息是:董的導師出示的文獻圖片中,都沒有如此珍貴和清晰的古代藝術造型圖片。
“這些東西難道是有人從博物館裏偷出來的嗎?”秦傑由此留了個心眼,在以後的交易中不再以現金方式進行,而是留下定金,通過銀行匯款再以郵政快遞將貨寄到。“這樣就能留下寄件人的地址,他跑不了,我也有個證據。”秦傑說。
在秦傑家裏,記者看到了數個郵政快遞專用箱,秦傑說,他用這種方式進行了25次交易。記者看到這些寄件人的地址分別來自深圳、福建、遼寧和北京。
在秦傑家的一張沙發上,擺滿了一摞摞牛皮紙小口袋裝的文物照片和底片,口袋上有“中國歷史博物館通史保管部” 、“中國歷史博物館陳列部”、“中國革命博物館保管部”等字樣,有的口袋上還有鋼筆或鉛筆手書的“館”字編號。如在兩份寫着“阿富汗巴米揚大佛谷”“阿富汗巴米揚大佛全景”的口袋上,編號位置分別填寫着“阿001”、“阿002”“館40759”“館40760”字樣。
秦傑說到他手裏的照片已經超過1500張,有牛皮紙小口袋包裝的超過了600份,其中照片附帶底片的超過了500張。
記者訂貨
秦傑告訴記者,這些照片在潘家園等舊貨市場的價格一直在攀升,而且已有上海等地的買家加入,文物照片從2元錢一張漲到10元一張,並且分出黑白帶底片與不帶底片、彩色帶底片與不帶底片四種,不同種類價格不同。
在秦傑的描述中,潘家園市場有三個賣家大戶,秦的東西多數是從這三家買的,另外在其它舊貨市場也有銷售。記者要求秦提供賣家的詳細信息被拒絕,秦解釋說,他不能突破行中的底線。
當記者問自己能否在舊貨市場買到這些東西時,秦傑告訴記者,他收到潘家園舊貨商的消息,稱手裏有“革命博物館1984年文物入庫通知單6本,1973年到1975年文物複製憑證表”等,他建議記者以買家的身份往對方提供的匯款地址匯款看能不能購買到。
3月29日,記者匯出460元,價錢是秦傑與對方談好的。
難道這一切都是收藏者秦傑的炒作?
3月31日,潘家園舊貨市場開市日。記者前往這個北京最著名的舊貨藏品市場,試圖尋找秦傑所說的東西。在此之前,潘家園市場辦公室一位名叫王麗梅的女同志在電話中告訴記者,他們曾於3月16日接到秦傑“關於潘家園市場交易國家博物館文物資料照片及文書”的書面報告,隨後在每次的例行市場檢查中注意查看,但沒有發現秦傑所報告的情況。王麗梅說:“國家博物館那麼高級的地方,不可能有重要的東西流出來的,就是有,也已經被買走了。”
在尋找了多個攤位之後,記者終於在潘家園市場現代館二樓的一個攤位上找到了想找的東西。那是一摞已經發黃髮軟的紙,是徵詢第一次革命歷史展覽的意見表,表格的下方落款處是“中國革命博物館籌備處”,表內是不同的單位不同的筆跡寫的對展覽的意見,有的意見上還用紅筆做了批註,日期是1951年10月。
記者事後在國家博物館官方網站上查找發現,中國革命博物館的前身確實爲1950年3月成立的國立革命博物館籌備處,1960年正式命名爲“中國革命博物館”。中國歷史博物館的前身爲1912年7月9日成立的“國立歷史博物館籌備處”,1959年更名爲“中國歷史博物館”。2003年2月28日,在原中國歷史博物館和中國革命博物館的基礎上掛牌成立中國國家博物館。
由此判斷,1951年的調查表上還是“中國革命博物館籌備處”確有其歷史淵源。
記者向攤主表示想要“帶口袋的文物照片”,攤主用手機撥通電話後告訴記者:“沒有了,都賣完了,原來有幾大箱呢。”當記者和她聊起來的時候,她很放鬆地告訴記者:都是博物館搬家時裏面當廢紙賣出來的,她的家人在博物館卡車出入處守了二天二夜。
星期六晚上,記者訂的貨到了,寄自北京白廣路某號地下室,寄件人爲崔某某。打開包裝,是6本厚薄不一的牛皮紙裝訂的冊子,牛皮紙封面上用藍黑墨水書寫“GBF3801__3900入庫通知單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日”,內頁是印刷表格,擡頭是繁體字的“中國革命博物館複製品入庫通知單”,擡頭的上方蓋有紅色方章,裏面有紅色的“中國革命博物館複製3822”等字樣。另外還有若干摞上個世紀70年代的“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提取複製品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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