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我幻想的未來可不是現在,現在才似乎清楚什麼是未來。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
昨天開車堵在十字路口,電臺里老崔的鏗鏘和一旁建築工地的轟鳴衝撞着我的耳朵。看看四周,一排排嶄新的私家車掛着“津F、津G”的屁股簾招搖過市,廣告牌上俊男靚女手持新型數碼產品“扭腰擺胯”,銀行裏排隊的大爺大媽對着櫃員機和卡片抓耳撓腮,路邊網吧裏的小青年還激戰着昨夜的廝殺……24小時周而復始,這幕“高科技”領銜主演的輕喜劇,都會在這個城市上演。
“高科技”想讓所有人與世界接軌、與便利同行,但滑稽的是,並非每個人都在“高科技”中得到享受。前兩天,外地一位年輕的媒體同行在報考職稱英語考試時就遭遇了“高科技尷尬”。因爲只接受網上報名,他不得不用了一整天,分別用到單位裏的上網電腦、掃描儀、Photoshop軟件和打印機來填寫報名表,然後,又到指定銀行填了一摞表、辦了一張卡,由於單位屏蔽網上交易,又回家安裝了一套軟件、訂購了輔導書、最後才交上報名費。在這件事上,高科技的確方便了某些職能部門,但卻大大浪費了更多人的時間、精力、金錢和腦細胞。
緊貼時尚的白領員工尚且如此,在老齡化日益加重的今天,又有多少中老年人被高科技“邊緣化”呢?去年,一項對3萬名65歲老人的調查顯示,他們中有84%不會使用手機接發短信息,55%不會使用電腦上網,72%不會使用街頭提款機取款……另有調查顯示,中國約有一半、超過6000萬的老人不同程度患有“高科技恐懼症”。高科技給人類帶來的負面影響早已波及全球。貴爲大國首相的布萊爾就曾經因爲不會使用電視遙控器,而看了一晚上“無聲電視”。他對高科技的恐懼心理和他的同輩們並無區別,也同樣招致了年青一代無情的嘲笑。即使在科技塔尖的美國,也有70%的民衆對日新月異的科技感到不自在。
美國人類學家M·米德在《文化與傳承》中指出,人類的文化傳承方式分爲三種:前喻文化、並喻文化和後喻文化。前喻文化,是指晚輩向長輩學習;並喻文化,是指晚輩和長輩的學習都發生在同輩人之間;而後喻文化,則是指長輩向後輩學習。在當今全球老齡化危機到來的時候,後喻文化,或稱爲“文化反哺”的過程尤其重要。對老年人的“科技關懷”,實質上既是一種人文關懷,也是社會的一種責任。
我們需要科技進步,但科技進步應該是爲全人類服務的,絕不能以犧牲一部分人的認知度和利益爲代價。進步了幾千年的人類社會早已證明,人們用得最舒服的東西,往往不都是最領先的技術,而是最成熟的技術,最經得起實踐考驗的技術。(文/鬱建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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