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國際估計,1970年至1999年,每年非洲國家外逃資金佔GDP總額的60%。“來自外界的援助和貸款,等於回到了發達國家。”
“讓貪官准備長達5年甚至10年將大量資金轉移出去,沒有人發現,這纔是最可怕的”
世界銀行4月14日在華盛頓總部宣佈名爲“被竊資產追討行動”的倡議,意圖幫助發展中國家追討被腐敗官員轉移到境外的資產。
在這次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春季會議上,來自各國的財政官員們已經討論了這個倡議,深陷“女友門”的世行行長保羅·沃爾福威茨也表示,“這是一個道德義務。”
“只有當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以及其他雙邊和多邊組織形成了切實合作關係,我們才能取得勝利。”尼日利亞前財政部長恩戈齊·奧孔約·伊韋阿拉說。她爲尼日利亞追回了被前領導人阿巴查捲走的5億美元鉅款,透明國際估計,被他轉移的資金有50億美元。
世行駐北京官員李莉接到許多中國媒體諮詢,但華盛頓傳來的答覆說,在今年7月G8會議前,還不會有實質內容。截至發稿,《南方週末》發給世行總部的問題尚未收到正式答覆。
驚人數字
在透明國際每年公佈的清廉指數排行榜中,北非產油大國尼日利亞被認爲腐敗程度極爲嚴重。同列末尾座次的絕大多數是非洲國家。這裏集中了世界最多的貧困人口和世界銀行最集中的扶貧貸款。
透明國際估計,在1970年至1999年,每年非洲國家外逃資金佔GDP總額的60%。“來自外界的援助和貸款,等於回到了發達國家。”
最嚴重的尼日利亞,被轉移資金曾相當於外債總額的93%。世行的新聞稿稱,全球每年流動的跨境犯罪經費、腐敗所得和偷逃稅款大約在1萬億到1.6萬億美元之間,其中一半左右是從發展中國家和經濟轉軌國家流向發達國家。
這些數據並非精確估算。世行資深副總裁F.Bourguignon認爲,資本外逃不可能有任何官方記錄。因爲金融資產的流動越來越自由。
依據“佈雷頓森林體系”,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一起,作爲最重要的兩個國際金融機構,限制大規模的資金流動。但里根和撒切爾夫人1980年代倡導的新自由主義,讓世界銀行和IMF放鬆了金融管制。
廖燃在柏林總部接受《南方週末》記者電話採訪時說,自此世界銀行在考慮是否給貸款時,開出的條件之一,便是要求該國放鬆金融管制。廖燃是反腐敗NGO——“透明國際”在南亞和大中華區的負責人。
發展中國家爲此嚐到了惡果,拉美國家曾發生大規模的資本外逃。這些國家在金融體系不夠健全的情況下,就迎接“全球化”浪潮的到來。
而中國也被裹脅進來。廖燃有一個驚奇發現:中國商務部近幾年公佈的對華投資排名中,排名靠前的竟來自英屬維京羣島、開曼羣島和西薩摩亞,而不是人們熟知的美國和西歐。
中國的情況要複雜一些,很難說這些“外逃資本”來自腐敗所得,“中國懲治和預防腐敗重大對策研究”課題組組長王明高介紹說,除了非法渠道外,(中國)大規模的資本外逃多通過正規(官方)途徑,混在某些國際收支項目中逃出。比如虛瞞進、出口,假造進、出口貿易訂單,虛報外商直接投資等。
目前,在“享受”資本外逃目的地國“待遇”的發達國家,也在承受金融資本自由流動的代價,“9·11”之後,美國和許多西方國家掀起了以反洗錢爲核心的金融反恐高潮。美國甚至說服某國銀行加強反洗錢力度——該國銀行以“保密”著稱,但也因此涉嫌爲一些發展中國家鉅貪洗錢。
引渡法專家黃風不認爲這代表美國會積極協助發展中國家在其境內追贓。“它首先是出於國家安全的考慮。”
廖燃相信這是一個積極的開始,即使美國沒有主觀意願去幫助窮國,但“在反洗錢的監控中,腐敗和恐怖資金恐怕很難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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