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17歲便被銀行破例錄用,成爲業務高手。幾年後,她以高息做誘餌,近200萬元的儲蓄款被她挪用揮霍,擔心敗露逃跑,最後用假身份嫁給了一個礦工。6年逃亡路終結在她即將做母親的時候,她將度過10年漫長的牢獄生活。面對遭受創傷的家庭與嗷嗷待哺的兒子,她才真正體會到了那一念之差有多麼可怕……
剛剛做了母親的陳雪雁已經開始作爲囚犯被監外執行。每當夜深人靜,看着身邊可愛的兒子,想到千里之外的父母被迫蝸居在開封城市的一個角落,她常常悔恨不已:一念之差毀掉的何止單單是自己的人生,還有兩個原本溫暖的家庭。等兒子一滿週歲,陳雪雁就必須回河南的監獄服刑,到那時,又將是一場痛苦的別離……
“高息攬儲”攬到心理失衡
陳雪雁1975年1月出生於幹部家庭,1992年夏,剛出中專校門、17歲的陳雪雁,恰逢中國建設銀行開封分行對外招工,她有一手漂亮的算盤技術,被破格錄用爲包公湖支行儲蓄代辦員。
陳雪雁的工資雖然只有300餘元,但她十分珍惜工作機會,虛心學習,很快便能熟練處理儲蓄業務,成了系統內的業務高手。她多次代表中國建設銀行開封分行參加過省、市銀行系統的算盤比賽,拿過不少獎盃。幾年後,被轉爲銀行正式職員,工資漲到千元以上,還能享受福利待遇。
然而,與昔日中學同桌李紅的一次偶遇,打破了陳雪雁的心理平衡。
那是1996年夏季的一天中午,陳雪雁在儲蓄櫃檯值班,多年未見的初中同學李紅來辦理業務,她們聊起了學生時代的同桌生活。那時,李的學習成績不如她,如今李紅在包公湖附近的街面上剛開了一家服裝店。她們聊得十分投機,兩人分別時互相留了電話號碼。
陳雪雁下班後來到李紅的服裝店,繼續和老同學敘舊,其實她更想讓李紅幫忙介紹一些大儲戶。當時,儲蓄員都有“高息攬儲”任務,性格內向的陳雪雁,基本上是靠父母介紹的關係戶才勉強完成。
“不就是存款嗎?存在哪裏不是存,還能得高息,我認識不少做服裝的,抽空跟他們說說。”李紅沒讓陳雪雁失望,後來幫她拉來了10餘萬元存款。
陳雪雁領到獎金首先就是請李紅吃飯,飯桌上陳雪雁還拿出500元錢想酬謝李紅。但老同學婉拒了:“咱們老同學了,有啥見外的,以後多介紹一些你的同事光顧我的生意就行!”
爲了能在結交存款大戶時顯得體面,陳雪雁也開始注重打扮自己了,品牌服裝使她在一些社交場合如魚得水,但她有限的工資遠遠不能滿足她的追求。
接觸生意圈時間長了,目睹生意人大把掙錢、瀟灑消費和銀行的存款,想着自己每天辛苦上班,工資還頂不上人家一頓飯錢,陳雪雁的心理漸漸失衡了。
陳雪雁冒出了一個念頭:我也做點生意,肯定會比李紅強!
做生意需要本錢,陳雪雁在父母面前提了好幾次做生意的想法,都被否定了。
“借用”儲戶存款揮霍
正在陳雪雁愁眉不展時,銀行內部突然叫停“高息攬儲”,可不少以前的老儲戶並不知情,還不斷找陳雪雁存款頂“任務”。起初陳雪雁都是委婉地拒絕並向他們說明情況,後來她琢磨:既然這種事情本來不是公開的,自己何不從中倒把手,“借用”他們的存款做生意,等賺了錢,到期照樣付給他們高息,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陳雪雁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從1997年下半年起,她的變化讓周圍很多人感到吃驚。數百元一件的名牌衣服她幾乎一週一換,出門逛街就打的,碰到銀行的同事一塊兒小聚,都是她買單。
面對同事姐妹們豔羨的目光和帶着嫉妒的揶揄,陳雪雁灑脫地迴應:“我開了個服裝店,生意還行!”
陳雪雁的父母看到女兒時不時大包小包地往家帶東西,衣櫃、鞋櫃都塞滿了,梳妝檯上的化妝品連牌子都認不出來。他們充滿了疑惑,每當這時,陳雪雁便搪塞:“那都是地攤貨,值不了幾個錢。我業餘幫一個朋友照看服裝店,有額外收入!”父母聽了信以爲真。
再遇到老同學李紅時,陳雪雁不是主動提出請她到上檔次的飯店吃飯,就是拉着她去逛開封市中山路上的品牌專賣店。上千元的時尚手包、新款女鞋,只要陳雪雁相中的,掏錢就買,有時連李紅都看得目瞪口呆。
幾年來陳雪雁如此揮霍的錢,正是她從幾十個儲戶手裏“套”出來的。
4年“借用”近200萬
陳雪雁記得開服裝店的3萬元本錢原本屬於一個叫程磊的人,經營餐飲的程磊和陳雪雁沾親,是父母最早介紹給她的存款大戶。陳雪雁當初動心思準備“借用”儲蓄款時第一個目標就是程磊。恰好那時程磊以前的存款到期,陳雪雁承諾讓程磊還能拿到高額利息。陳雪雁先是按正常手續給程磊開一份銀行正式存單,過了幾天,又讓程磊交回存單,換成了一張由她簽名的“證明”,並加蓋了銀行的儲蓄印章。程磊還是不放心。
“銀行的正式存單上標明的自然是正常利率,你就放心吧,到時候你就拿這個證明找我要錢,我一分都不會少你的,再說不是還蓋了銀行印章的嗎?”陳雪雁向程磊保證。
就這樣,陳雪雁使用程磊那份正式的存單將3萬元錢取出,然後又用自己的名字在另一家銀行開辦活期存摺將這3萬元存起來,以方便隨用隨取。陳雪雁當時想得非常簡單:反正一年以後程磊纔會來取這筆錢呢,自己先拿來做生意再說。如法炮製,4年時間,陳雪雁先後“借用”了17個儲戶196萬餘元的儲蓄款。
有的人起初不放心,但最終禁不住高息誘惑,到了時間,她果然兌現了當初的允諾,人們相信了,乾脆不動本金接着存,甚至追加存款。有時碰上陳雪雁高興,收別人存款時就當場把利息付了。陳雪雁只接受一些親戚、朋友的存款,因爲這些人對她也信任,最多的在陳雪雁這裏存了45萬元,最少的也有1萬元。
爲了能給這些儲戶及時兌付本金和利息,陳雪雁基本上就是拆東牆補西牆,4年間這些儲戶誰也沒有覺察出來。
陳雪雁確實拿這些存款做過生意,她開過一家服裝店,勉強撐了5個月,就把服裝店轉讓了;曾準備開飯店,前期裝修和添置飯店用品就投入50多萬元。然而,陳雪雁2000年10月底突然消失。
其實在此之前的“十一”假期裏,陳雪雁就已經有點心裏發毛了,飯店的裝修已接近尾聲,那段時間她隔三差五地從自己存摺上取錢,有一天陳雪雁發現餘額僅剩1萬多元了。本打算用新儲戶的存款填補,誰知存款的沒等來,倒是程磊提前跟她打招呼說需要取出兩萬元本金急用,這下陳雪雁可慌了。
2000年10月20日,程磊的存款到期,他幾次打電話給陳雪雁,都被她推託避而不見,24日下午,陳雪雁乾脆人間蒸發……
陳雪雁估算出自己幾年來折騰掉的錢是個天文數字——將近200萬。她嚇得徹夜難眠,決定先出門躲一躲。
於是,帶着身份證、學歷證書和僅餘的2000元錢,陳雪雁踏上了南下的火車。在鄭州轉車的時候,她特意寄出了幾封信給父母和一些儲戶,一是向父母說明真相,二是請儲戶們原諒,她會打工還上這些錢的,信中陳雪雁還希望那些儲戶不要找父母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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