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時僵持,一聲槍響。
前晚9時40分,隨著上海最優秀狙擊手扣動扳機,僵持了近7個小時的肯德基人質劫持事件落下帷幕。子彈拯救了一位4歲女孩的未來,也結束了一個45歲男性的生命。
這位劫持者是誰?他是怎樣的人?為何要劫持女孩?早報記者在劫持人質事件發生後一天,走訪了劫持者的兩處舊居,試圖抓取他的生活片斷,描繪出一個人們可以理解的模糊輪廓。
兩年之前:他試圖在鄰居門前縱火
即使童建生一家已經搬走了兩年,在銅川路1781弄真光新村內提起『那個姓童的』,40歲以上的老居民依然印象深刻。
在鄰居的印象裡,童建生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看起來並不精神,走路一拐一拐,很痞。
『他會在夜裡跑出來罵人,看到人走來就跑掉,沒有人了出來接著罵。』一位陳姓鄰居說。家住在34棟周邊的居民都記得那些噩夢般的夜晚,從半夜12時左右開始,住在102室的童建生會站在自家樓外,對著2樓鄰居罵各種匪夷所思的話。
類似的狀況持續了近半年。被童建生辱罵的鄰居姓葉,是所在地區的居委會主任。根據上海電視臺2005年《東方110》節目的影像資料,童建生此後在看守所面對攝像鏡頭說,和葉先生發生矛盾,是因為樓上半夜老是發出『敲電冰箱的聲音』。
此後他兩次襲擊葉先生,其中一次還是在人背後用啤酒瓶突然襲擊。『你惹了我,我就盯住你。』童建生當時這樣說。因為打人,童建生被警方依法處以治安拘留15天。而樓上鄰居為了避免再出事端,不得不搬離小區。
但事情並未結束。2005年3月,童建生自稱在外被人毆打,他懷疑是搬家之後的葉某僱人報復他,於是莫名盯上了小區內另一戶人家。2005年4月13日凌晨,他將一桶汽油倒在這戶鄰居家門前,用膠水鎖上了這戶鄰居的鎖眼,並試圖用煙蒂點燃汽油。不過在火焰尚未燃起之時,屋內的住戶已經聞到汽油味並報警求助,童建生隨即逃離現場。
2005年6月,童建生因涉嫌放火罪被逮捕,並被判刑一年。此後,他全家搬離了銅川路。
一年之前:他開始長期在棋牌室過夜
童建生沒有結過婚,父親早逝,他一直和母親以及一位同樣單身的大哥居住在一起。由於性格孤僻,他也一直沒有找到固定的工作。全家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70多歲老母親的退休金。
『有時候,他們家吃飯的錢都拿不出。』一位曾接近他家的鄰居表示,童建生一家人經濟困難,有時童建生會到街上偷搶,精神狀態也不太穩定。
『他精神不太正常。』很多跟童建生有過接觸的人都這樣說。但在正式的醫療記錄上,他沒有留下任何精神類疾病患病資料。說他精神正常,很多熟人不太認同這個說法,說他精神不正常,他又可以清醒地倒賣車船票、電影票。
警方調查發現,童建生性格孤僻、暴力,曾因為非法倒賣車船票、賭博、盜竊等行為多次被公安機關依法處理。
在搬到新家雪松路後,鄰居們印象最深的卻是童建生的『神出鬼沒』。
事發前他居住在桃浦新村雪松苑214號104室。但最近一年之內,童建生先後三次將房屋出租,分別出租給別人作棋牌室、養狗和做倉庫。
『很少打照面,』隔壁鄰居告訴早報記者,『我們知道房客,卻不太了解房東,沒見上幾次。』
根據轄片居委會相關負責人表示,童建生一直流浪在外,以浴室、棋牌室、公交車站等為休息場所。
據了解,童建生的母親在去年9月份病逝,家裡非常困頓,童建生也沒有任何收入來源。考慮到童建生父母親均去世,又是單身,居委會隨後為他辦理了低保,加上700元的房租收入,童建生每月能拿到1000元。
『但童仍然經常去超市偷東西,甚至被拘留過;春節時拘留過一個月;五一長假時,在晚上聯防隊員看見他,叫他停下來,他就逃,就拿刀戳人家,也被拘留了15天。』該負責人稱。
一天之前:他用菜刀抵住女童脖子
2007年6月6日,童建生在楊柳青路肯德基餐廳的一系列瘋狂舉動,讓他成為全國媒體的焦點。
『我看見他衝進餐廳,跑到滑梯附近一手抓住小孩,然後就拔出菜刀來。』一位目擊者說。
隨後,電視臺開始滾動直播劫持現場,電視臺開始即時播報營救情況,報紙雜志媒體數十只鏡頭瞄准著餐廳入口處,希望能捕捉到任何一絲劫持者的消息。
從警方事後公布的錄像資料來看,童建生在劫持人質的近7個小時之中,只說了很少幾句話,多數時間都是談判專家在說話試圖穩定他的情緒,而他本人一直沒有回應。
『別動!放下來!別過來!』這是當警方為他送去食品時,童建生在他生命最後4小時說的僅有的3句話之一。他把菜刀緊貼著女孩的脖子,蜷縮在肯德基游樂區的一個角落中。
一個紅綠藍三色塑料滑梯,成了童建生最後的庇護之所。
2007年6月6日21時40分,狙擊手一聲槍響,童建生當場斃命。直到他的屍體被送進普陀區中心醫院太平間,他的哥哥仍未現身。
鄰居們說
1.母子性格對比鮮明
對於童建生的遭遇,鄰居在驚訝之餘,卻對他的動機有著『常規』解釋。
『他一直生活在正常和非正常之間,時好時壞。』昨日下午,真光新村幾乎所有的在場鄰居將童建生定義為『精神失常』。
雖然鄰居們不愛接近童,但童母卻樂善好施,『10年前我剛搬至這裡時,家居裝修的建築材料無處堆放,而童母路過時,熱心地讓我搬進她的房間。』在陳先生的記憶裡,童建生的冷若冰霜與童母的笑臉相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先生也是為數不多進過童建生居所的鄰居,『家裡沒有裝修,牆壁也未粉刷,看上去像個毛坯房,』陳先生說,『家具擺設也異常簡陋,屋內除了照明燈具外,沒有一件像樣的電器。』
陳先生帶領記者走到童建生老房子的外牆,指著春蘭空調說,『這是房子易主後纔掛上去的。』
2.『他需要更多幫助』
由於童建生性格怪僻,又不易與人相處,最主要的是由於縱火、打人、扔瓶子等衝動行為讓鄰居感到了害怕。
『見到他都提心吊膽,生怕對方做出不善意的舉措。』鄰居劉先生說,兩年前童建生一家子搬離小區,讓所有鄰居都松了口氣。
鄰居們認為,童建生在精神方面有些問題,但需要獲得及時的幫助。劉先生認為,『他應該有個更好的去處。』鄰居們看來,這一『去處』選擇為醫院,『可以接受相關治療。』
年近80歲,但不願透露姓名的鄰居大爺認為,雖然後來有了低保,但社會各方面還應該給予他更多的精神引導和物質關懷,有病治病,沒病教育,最好在事發前加以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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