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保印的種植園被封兩年多了,雜草叢生,一片荒蕪
黃保印巷記者出示的轉包協議與合同
園子無故被封,樹苗死盡;當地政府“踢皮球”,承包者求告無門
從2005年2月至今,江蘇省邳州市運河鎮的黃保印不斷向邳州市相關政府部門反映,他承包的邳州市農業科技示範園中,用於種植綠化苗木的110畝土地,在合法經營期間遭到了邳州市官湖鎮黨委書記李青春、邳州市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魯瑞冬的無端阻攔和強制封園。
究竟是什麼事情導致了邳州市的兩位領導對黃保印的種植園如此“關注”?兩位基層領導的這種“關注”,究竟是利用手中職權的個人行爲?還是另有其他的緣由?
2007年6月5日,在本報接待室,黃保印帶着近三十多頁的各種相關材料向記者講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也許是兩年多的無奈和委屈,讓一個四十多歲的江北漢子不斷地擦拭着眼睛,以防眼淚奪眶而出。
被轉讓了三次的承包地
據黃保印回憶,他所承包的110畝土地是經過了三次轉包才最終被他承包的。
2002年3月20日,邳州市官湖鎮人民政府將佔地289畝的官湖鎮科技示範園,以“提高園區規模檔次,把示範園建成全市農村黨員、基層幹部實用技術學習、培訓基地”的理由,作爲零資產無償轉讓給邳州市市委組織員辦公室,更名爲邳州市農業科技示範園,轉讓年限自2002年3月31日至2022年12月31日止。
在黃保印提供的一份由官湖鎮人民政府與邳州市市委組織員辦公室爲甲乙方簽署的、名爲《關於轉讓官湖鎮科技示範園的協議》上,記者可以清楚地看見“甲方將示範園作爲零資產無償轉讓給乙方,園內一切設施,如土地、地面附屬物、在田果樹、林木以及所有在田作物均轉給乙方自行支配”這樣的字句。協議中還對轉讓土地的租金做了規定:“2002年-2009年土地租金由甲方承擔,2010年起土地租金由乙方承擔,每年按400元/一畝計算租金,由乙方向甲方支付。”
2002年8月1日,在邳州市市委組織員辦公室接受官湖鎮政府零資產轉讓的289畝土地的4個月之後,組織員辦公室又一紙協議,將這289畝農業示範園的生產、經營、管理權以年租金10萬元的價格轉給了邳州市農林局。記者在邳州市市委組織員辦公室與邳州市農林局爲甲乙方簽署的協議上看到:“乙方每年付給甲方10萬元投資管理費(2002年乙方只需付給甲方5萬元),自2003年起每年上半年付5萬,下半年付5萬。到2010年,除每年付10萬元承包費外,另需承擔土地租金約12萬元。”
從上面這條協議可以明顯地看出,邳州市市委組織員辦公室做起了每年淨賺10萬元的無本“生意”:不但將沒花一分錢拿來的289畝土地租出,連之前和官湖鎮政府簽訂的“2010年起由其承擔的每年400元/一畝的土地租金,”也一併轉給了邳州市農林局。
時隔不久,邳州市農林局將農業示範園交給其下屬單位徐塘農技站管理和經營。邳州市市委組織部下文成立邳州市農業科技示範園支部委員會,徐塘農技站站長何立明任支部書記,負責管理、經營農業科技示範園。
2002年10月18日,黃保印與邳州市農業科技示範園簽訂了《承包土地合同》,從2003年1月1日起以每年500元/一畝的價格承包了園內110畝土地,承包期限同組織部與官湖鎮簽訂的合同時間一致。
“2002年10月18號是星期五,那天我記得非常清楚,何立明代表示範園跟我簽訂合同,簽完以後我覺得自己一定會成就一番事業。”黃保印告訴記者,“2003和2004年,我陸續找朋友籌措了100多萬元資金,全部投到園子裏去了,種了4萬棵銀杏樹、200多萬株綠化苗木。到了2005年2月,也正是銷售旺季,我種的苗木已經長得非常好了,訂單不斷,其中最大的一筆訂單是我與沭陽縣蘇偉花木園藝中心籤的,簽了250萬元,眼看我這兩年來的投資就有回報了,沒想到偏偏在這時候出事了。”
毫無理由地封園鎖門
2005年2月20日,黃保印正帶着工人給他最大的一筆訂單挖苗備貨時,官湖鎮農技站站長孫光輝帶着十幾個人來到種植園,態度囂張地告訴黃保印“苗子不準挖了,已經挖出來的一棵也不能運走。”
“我不明白怎麼回事,問他爲什麼不能挖,這是我承包的地,也是我自己花錢種的苗,憑什麼不讓我挖?孫光輝回答說是鎮黨委書記李青春安排的,他只管執行,其它的不知道,讓我有什麼不服氣的去找李書記。”
不明白怎麼回事的黃保印只能叫工人們暫停挖苗,趁着中午孫光輝不在,帶人拉走了一車苗木。
“可等到我當天下午送苗回來,發現示範園的大門被人鎖上了,幫我挖苗的村民一氣之下就把上鎖的大門給砸開了。”黃寶印說這是第一次鎖門,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得越來越嚴重。
進入示範園必須經過官湖鎮鎮政府門前,就在第二天上午,黃寶印的拉苗車剛到鎮政府門口時就被一輛橫在路中間的麪包車攔下了。黃寶印告訴記者,麪包車是孫光輝叫人停在路中間的。
就這樣,整條路都被堵上了,被堵在後面的汽車司機罵聲不斷,好幾百名老百姓都在旁邊圍觀。之後,雙方僵持了將近兩個多小時,孫光輝才叫人把車移開。
第三天,示範園的大門又被鎮政府派來的人強行鎖上,並安排了幾個人手持鋼叉在門口守侯。“那天我害怕出事沒再砸門,鎮政府派來的人說,他們只是執行領導安排的任務,如果我們敢砸門後果自負。”黃保印對記者說。
半個小時後,官湖鎮黨委副書記湯先國帶着近二十人,分乘三輛汽車來到示範園,驅趕黃保印離開,並索要土地承包合同。他們明確地告訴黃保印是邳州市市委組織部下達的命令,示範園現已交由鎮政府管理,有什麼不服的去找組織部。
“我跟湯先國說,這塊地是我和農業示範園簽了合同的。鎮政府已經把土地轉給市委組織部,鎮政府想收回土地應該通過合法途徑來終止合同。”
按照湯先國的說法,黃保印找到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魯瑞冬詢問鎖門緣由。而魯瑞冬對爲什麼強制鎖門也說不出一二來,只是說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還沒有拿出具體方案,並說要對示範園進行清產覈資後,才能解決。
“就這樣,示範園的大門就被官湖鎮政府強行鎖上了,這不但導致我250萬的合同飛了,還賠了對方10萬元的違約金。”
2005年4月16日,強制鎖門的一個多月後,市委組織部纔派出由幹部監督科科長尚希軍和組織部辦公室副主任魏東山帶隊的清產覈資小組駐進示範園進行清產覈資。“清產覈資以後,我多次去找市委組織部詢問處理結果,都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強制鎖門後,我不但不能賣苗,就連進園打藥、施肥、除草都全部被禁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苗木一天天枯死。而政府強制鎖我的門,我卻連個爲什麼都不知道。”說到這,黃保印的眼睛都紅了,氣憤地大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