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葛紅兵
知名學者葛紅兵撰文稱『中國應停止宣仇式反日宣傳』,大量血腥圖片不宜展出,只能作為學者專家的研究資料。對於近期日本成立超黨派議員聯盟,要求中國各地『抗日戰爭紀念館』撤下『反日』照片,葛紅兵說,『我願意正面理解他們的行為,理解為是為了中日兩國友好的未來。』(新民網6月19日)
看完新聞,我又上葛紅兵先生的新浪博客,把他所有相關的文章都讀了一遍。最後,在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位葛先生,雖然也許出自善意,卻因為一知半解而生出天真幼稚,進而產生自殘歷史的念頭。一不小心,還露出專制思維的尾巴。
我就沒聽說過,哪個現代民主國家規定,歷史資料不能向公眾開放(解密年限以內的那是另一回事),只能作為學者專家的研究資料?這個限制的標准在哪裡?專家的資格標准又在哪裡?由誰來制定標准?這樣做的必然結果,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我個人也認為,我們現在對抗日戰爭的宣傳是有些問題的。但問題並不在那些血腥圖片上,而在於我們怎麼展示那些圖片,附什麼樣的解說文字,配什麼樣的音樂,乃至擺放的次序,展覽館建築的形式,都是很有講究的。這些將最終決定我們要展示的是對生命的悲憫,還是對仇恨的銘記。但歷史的真實,我們必須勇敢面對。
葛紅兵先生支持其觀點的一個理由是,『今天的日本已經是民主國家』,所以他願意理解日本議員撤照片的要求『是為了中日兩國友好的未來』。日本是個民主國家不假,二戰後美國也為它移植了一套相當良好的現代制度。但恰恰在歷史問題上,日本在長時期內是不那麼民主的。1956年,日本政府對於歷史教科書的編撰,在西方體制之上,又加上了一個怪異的『教科書調查官制度』,直接動用權力乾涉教科書的編撰。對此,家永三郎等民間學者進行了艱苦的訴訟抗爭,到1997年部分地打贏了官司,但漫漫32年的官司打下來,一代新日本人已經長成了,也就是日本政壇上現在的這批人,他們對於歷史的認識有模糊之處。日本議員撤照片的要求,主要是出於『日本要做一個正常國家』的訴求,就算有那麼一點對中日友好的考慮,那也不是基於『反省歷史』的中日友好。
葛紅兵先生的另一個理由是,『二戰中,日本人種下的惡果,不僅是日本單方面的責任,中國也有責任。』抗日戰爭期間,由於國民政府當時秉持的基本方針是『攘外必先安內』,由於當時外交部裡當權的都是留學生,中國在對日關系上不但是一忍再忍,在技術層面上也沒什麼太可挑剔的。這一點從戰爭開始後世界一致同情中國也可以看得出來。所謂戰爭是由於中國傷害了日本,造成日本反擊的種種說辭,早已有詳細的歷史研究成果證明是站不住腳的(值得說一句的是,很多研究成果都是日本學者做出的),戰爭的確是日本蓄謀已久,步步推進並最終挑起的。
葛紅兵先生還說,『我們應該學習(東)南亞各國,新加坡、泰國等國家紀念二戰的經驗,在他們的國家中沒有仇日的情緒。』東南亞各國反日情緒的確沒我們強。但這種經驗沒有意義,因為對於東南亞各國而言,日本當年的入侵,不過是一個殖民者取代了另一個殖民者而已。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在日本文化價值體系裡,視死亡為一種美,加之漫長的武士傳統,所以當年戰爭中,日本軍人常常把殺人當作一種藝術或一種取樂方式。那些血腥照片其實多數都是他們自己拍的。
中日兩國在近代史上,是有很深的積怨,否定這一點沒有意思。對於這種積怨,我們應當采取積極態度,盡可能地不要讓它來乾擾雙方現實的正常關系,然後慢慢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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