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父親在學習照顧新生兒
上海一些知名的婦產醫院人滿爲患
月子會所的Hello-Kity房。越來越多的年輕產婦希望“享受月子”。
做父母的心裏明白,許多孩子來到世界,是“意外”的產物。到2007年,街上處處看得到孕婦,就不能再用“意外”來解釋了。
一說2007年是“金豬年”,父母都願意孩子有一個好屬相。後來又說不是“金豬年”,是“土豬年”,但很少有人爲此改變計劃——大概佔一個“豬”字,就很欣慰,好像爲孩子的未來早早打了一個包票。
又一說,與屬相無關,只不過是上一次生育高峯中出生的一代,現今到了婚育年齡。我們正面臨一個嬰兒潮。
既然是嬰兒潮,就難免扎堆。從孕檢到分娩,準父母們排長隊像“盤蚊香”,爲的是讓孩子生在他們看來最放心的地方。而這些扎堆報到的“金豬寶寶”,與前幾年扎堆報到的“千禧寶寶”一樣,人生的每個節點肯定也是擁擠不堪。
上海幾家知名的婦產專科醫院大門擠破,黃牛成羣,與此同時,一些綜合醫院卻少人問津,一個孕婦能單獨享用一間八人大房;同樣,大城市裏“金豬寶寶”成了熱門話題,生孩子衍生出幾個龐大的產業,而中國的其他地方卻是波瀾不驚,看不到孕婦成羣的壯觀場面。
怪不得有人要問:到底是人口高峯還是人來瘋?
上海市區扎堆生孩子,並不僅僅是因爲生育高峯,更多是因爲年輕父母的“人來瘋”。
“這輩子的主題就是排隊”
“3年後,說不定我們又會見面呢,在某家幼兒園門口,給孩子排隊報名。”
“下回見面一看,喲!這人真面熟。排隊的日子從今天開始了,排完幼兒園排小學,排好小學排中學。”
“是呀,我們這輩子的主題就是幫孩子排隊!”
2007年情人節的凌晨3點,10多個年輕男人站在長寧區婦幼保健院門口,聊得熱火朝天,上海冬天冰冷的毛毛雨撒在身上,他們全然不覺。剛認識不久,他們卻都熟絡得像交往多年的哥們,但交情歸交情,幾個小時隊形還是沒變,每個人都捍衛着自己來之不易的位置。
他們中多數人是準爸爸,爲了能讓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家滿意的醫院,從上海市的四面八方趕來,站在寒風中徹夜排隊。這家醫院每天只接受15名外區籍孕婦“建大卡”,只要能在這個晚上排進前15名,就沒白辛苦一夜,拿到號,自己的愛人就拿到這家醫院的通行證。
情人節是一個開始。徐峯要開始爲自己的愛情和家庭承擔重任了,第一個任務就是半夜去排隊,愛人已經懷孕4個月,“欽點”長寧區婦幼保健院。徐峯覺得自己真夠幸運,自己第一次來就排到號,隊伍裏第二次排隊的人不在少數,一位父親給懷孕的女兒排隊,已經來了第三趟。
前一天,徐峯提前下班,從陸家嘴的公司趕到長寧區婦幼保健院,諮詢孕婦初診和建卡。在上海市,孕婦懷孕16周後,可以拿着在戶籍所在地地段醫院建立的孕產婦健康手冊,到醫院婦產科“建大卡”,只要在一家醫院“建大卡”,以後孕期檢查和分娩都可以在這家醫院完成。對於那些緊俏的醫院,建了大卡,孕婦就進入按部就班的程序,不用擔心掛不到醫院的號了。長寧區婦幼保健院是一家區屬醫院,醫院規定每天給外區戶籍的孕婦建卡,限制在15人。
“凌晨3點前來排隊,晚了就沒號了。”保健院保安對徐峯說。徐峯不甘心,想“賄賂”保安,讓他高擡貴手給個“內部號”。又是恭維又是裝可憐,搗了不少漿糊,保安還是鐵面無私。“來排隊吧,跟我說沒用的,給我一條‘中華’也沒用。”保安堵住了徐峯的嘴。
“歪門邪道”看來希望渺茫,只有一條路:排隊。家在青浦區,乘車到醫院至少1小時,徐峯決定住在離醫院不遠的親戚家。鬧鐘調到凌晨2點,親戚也十分理解排隊的重要性,半夜爬起來開車把徐峯送到醫院。凌晨2點25分,徐峯到達醫院門口時,已經有6個人排在前面了。
最早到的人是夜裏12點半來的,徐峯後來從聊天中知道,一開始先到的幾個人躲在住院部暖和的大廳裏排着,2點多,好心的保安叫他們趕緊出來,到掛號大廳門口站好位置,以免後來的人插了隊。細雨紛紛,加重了冬夜的寒氣,不過徐峯很慶幸,要不是下雨,排隊的人一定更多,說不定他就排不進15名了。
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要滿員。排隊的幾個鐘頭裏,不可能不挪一步,走開了又怕後來人插隊,很快,準爸爸們開始想辦法維護“權益”。“我們選舉了一個人當小隊長,他找到一張報紙,在上面寫1到15號,撕下來按先後順序發給排隊的人。”
自己發號碼的辦法還真管用,凌晨4點,兩個來排隊的人幾乎是同時在醫院門口下出租車,其中一個人迅速看清“形勢”,從“小隊長”手中領到第15號,後面一個人慢了10秒鐘,手上沒有號碼,只好垂頭喪氣地離開,準備第二天繼續奮戰了。“我們的號碼沒有法律效力,但有威懾作用。”徐峯樂呵呵地說,非常滿意於他們的民間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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