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日爾中國人質獲救記
『我們的開采人員很容易成為反政府組織要挾政府的籌碼』。這一次,籌碼就是張國華。
尼日爾叛亂力量『正義運動』
7月17日凌晨1時26分,一封『特急』明傳電報發至南方周末報社。電報來自中國駐尼日爾大使館,確認我國被綁架人質張國華最終獲釋。又一起針對中國海外公民的綁架事件終於得到圓滿解決。7月16日當地時間下午4時30分,被尼日爾反政府組織綁架的張國華在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官員的陪同下,安全回到其公司駐阿加德茲辦事處。談及人質營救的艱難與復雜時,中國駐尼日爾大使陳公來說,『我的眼圈都黑了』。
張國華,是中核集團尼日爾鈾礦公司的副總經理和現場第一負責人。
7月6日的下午4時,陳公來大使接到電話說,『張國華被綁架了!』
綁架發生在大約1小時之前,張國華連同他乘坐的四驅吉普車被一同劫持。同車的還有張國華的司機、翻譯和保安,但作為當地人,他們三人被當場釋放。而綁架的地點則是尼日爾北部的因加勒地區,距首都尼亞美近千公裡。
綁匪有三十餘人,乘越野車,攜機槍等重型武器。第二天,反政府組織『尼日爾人爭取正義運動』聲稱對綁架事件負責。
當得知綁匪為『尼日爾人爭取正義運動』的叛軍時,中國駐尼日爾大使館內的空氣更加緊張。尼日爾政府與這個組織自去年底起多次發生衝突。今年6月22日,該反叛組織剛剛與政府軍激烈交火,打死23名政府軍士兵,並俘獲72人。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安全與戰略研究所所長李偉說,在一些政府控制相對薄弱,而反對勢力和其他恐怖組織、極端組織很活躍的地方,『我們的開采人員很容易成為反政府組織要挾政府的籌碼』。這一次,籌碼就是張國華。
這起針對中國公民的綁架案件在尼日爾歷史上尚屬首次。
當局拒絕談判
『尼日爾人爭取正義運動』叛軍指責尼日爾當局忽略了阿加德茲,並要求讓當地人民對礦產資源有更大的自主權。該組織的網站顯示,綁架張國華,還因為該中國公司『沒有善待本地工人』,有勞資糾紛問題。
尼日爾地處撒哈拉沙漠腹地南端,貧困人口佔60%。但它又是世界鈾礦大國,年產鈾三千多噸,居世界第三位,僅次於加拿大和澳大利亞。鈾礦作為尼日爾的經濟支柱之一,也是本國第一大出口商品,佔其全國出口額的40%。
中國國核海外鈾資源開發公司(簡稱國核鈾公司)是中國核工業集團公司的全資子公司,在尼日爾北部的礦區共有中國員工五十餘人,同時僱傭了一百多名當地工人。陳公來大使告訴南方周末記者,『沒有善待當地工人』的講法站不住腳。中國公司幫助當地解決就業問題,對當地員工也相當不錯。充其量有可能是由於部分中方人員不會說法語或者當地語言,交流溝通不順暢,『讓人家乾活,不會說話就拿手比劃,人家聽不懂,可能就對人家態度不太好,發橫』。
無論叛軍的借口是什麼,尼日爾總理奧馬魯表示,決不與反叛組織談判。
張國華被綁架的當天,中國駐尼日爾大使館就啟動了應急預案。一切與國內政府和尼日爾本國外交、內政各部門、政府高層直至尼日爾總統的通報與磋商工作都在2個小時內完成。
陳公來大使告訴記者,『我們通過各種渠道做工作……各個我們能利用的朋友、關系,包括反對派、反對黨的工作我們都在做』。另據大使館一位官員透露,當地部族的某些宗教人士也在人質營救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峰回路轉
當地的廣播電臺也在使館要求下,用當地語言對叛軍講話,『我們中國人到這裡是確確實實為了來提供幫助的,是為了兩國友誼而來的』。
『尼日爾人爭取正義運動』領袖阿朗伯Aghaly ag Alambo稱,他們無意傷害人質,綁架張國華是因為組織相信人質所屬的中國公司會資助尼日爾政府購買軍備。
陳公來大使則認為這種猜測是毫無道理的,『我們跟尼日爾軍方有正常合作關系,跟非洲其他國家也一樣』;至於我們的鈾礦公司,與此是毫無聯系的。
張國華被綁架不久,中核集團鈾礦公司按照『尼日爾人爭取正義運動』的要求,停止了勘探活動。這之後,叛軍組織在7月9日向尼日爾政府承諾釋放人質。
紅十字會輾轉營救
叛軍沒有遵守諾言,又提出不能把人質交給尼日爾政府或政府軍,而要交給第三方組織——紅十字國際委員會。
根據『尼日爾人爭取正義運動』組織要求,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從日內瓦總部派出高級官員於7月13日到達尼日爾首都尼亞美後,再去1200公裡外的阿加德茲,再跋涉400多公裡的沙漠路,於7月15日抵達叛軍關押人質的地點。
與『尼日爾人爭取正義運動』組織進行的人質交接十分順利。當晚,尼日爾電視臺播放了一名尼日爾議員和阿加德茲大區長官迎接中國人質獲釋的畫面。張國華在與大使館的通話中也表示,自己一切平安,身體和精神狀況良好。
尼日爾外資
記者試圖聯系張國華及其所在的公司進行采訪,他們謝絕了采訪要求。
國核鈾公司於2006年末在北京揭牌成立,並於今年年初進入尼日爾。國核鈾公司取得了尼日爾鈾礦的勘查許可證,並正在辦理阿澤裡克鈾礦床采礦許可證和合資開發公司等相關事宜。事件發生前,阿澤裡克礦山和水冶廠的前期建設已經全面啟動。
中國為尼日爾最大的投資來源地,中國企業在尼日爾投資佔其投資總金額的35%,同時佔尼日爾利用外資的56%,是其原宗主國法國投資的54倍。
據了解,尼日爾北部礦區三十多年以來,只有一家法國公司高傑馬(AREVA)進行鈾礦開采活動。中國國核鈾公司是高傑馬之外第一家進駐該礦區的公司。據陳大使引述當地輿論,這起綁架主要源於政治目的,即反政府武裝在背後利益集團的支持和指使下,制造動亂和恐怖氣氛,讓中國和其他公司望而卻步,停止在尼日爾北部礦區的勘探開采活動。
今年4月,高傑馬公司的一個大型鈾工程項目也曾遭到了『尼日爾人爭取正義運動』組織襲擊。此次人質綁架事件後,國核鈾公司人員已經從該區域撤出。
在尼日爾,中國人大約有二三百人,大多為中資企業員工,也有少量私營、個體經營者。他們大部分居住在首都尼亞美,生活在北部礦區的只有中石油和中核集團國核鈾公司的中國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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