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鎮人均純收入僅1000元,年財政收入100餘萬元,竟湊400多萬元建7幢豪華辦公樓,共有120間房,每個辦公室都是套間;某街道辦事處利用搬遷之機,耗資數百萬元建10層辦公樓,門前是數百平方米的廣場,要跨上29級石梯,僅裝修就花了200多萬元……重慶市紀委近日通報對一批豪華辦公樓的查處。(《華西都市報》7月18日)另據報道,四川某地法院爲建豪華辦公樓欠下千萬鉅債,如今窮得連電費都交不起。
看着一起起豪華樓醜聞曝光後,一批批豪華樓仍迎着媒體的“扒糞運動”和中央的“查處行動”此起彼伏,不禁長嘆。倒不是感慨某些政府官員敢於對抗輿論屢批屢犯的膽量,不是感慨官員對豪華樓近乎病態的癡迷,而是感嘆:這年頭,最愚蠢的事情莫過於政府蓋豪華樓了,爲什麼那麼多政府和官員一蠢再蠢地蓋豪華樓呢?
政府蓋豪華辦公樓所以愚蠢之極,在於這種事情的曝光率和敗露可能已經非常的大———你蓋了那刺眼、招搖、與地方發展極不協調的政府大樓,在這中央銳意治理、民權意識張揚、媒體曝光亢奮、互聯網貼圖方便的時代,總有一天這刺眼的玩意兒會以某種方式被頂上輿論審醜的風口浪尖。
在以前,媒體很少曝光政府豪華辦公樓,老百姓由於權利貧困,對身邊的這些豪華樓缺乏公民的權利感,不覺得這跟自己有多大關係。隨着媒體曝光頻率的加大,老百姓的權利感越來越被激發出來。他們深刻地認識到,建那些樓花的是自己的納稅,自己有權利去評頭論足,有權利要求政府把錢花在民生和公益上———在這種權利訴求下,他們會對政府建樓的一舉一動非常敏感,一旦發現就會通過某種方式將其曝光。
另外一方面,在既有體制的束縛下,老百姓可直接監督政府的事務比較少,普通老百姓根本看到他們的公款吃喝、公車私用、公費出國旅遊之類,根本不可能跑到政府辦公樓裏看官員用的什麼辦公桌、存摺上有多少錢———這種制約下,公衆亢奮的監督熱情和能量都集中到那豎在那裏無可隱藏的政府大樓上,只要你建了樓,老百姓就看得見,照片拍下來曝光到媒體你就無可抵賴。可以說,政府大樓承載了公衆差不多所有的監督能量,一雙雙銳利的眼睛盯着,根本無可逃遁。
再就是,這是一個偉大的互聯網時代。在紙媒時代,紙媒是信息傳播最主流的通道,傳播是線性的,普通百姓的話語權受到了諸多制約。而在網絡時代,網絡是一個開放的話語平臺,互聯網是一個民衆掌握了傳播主導權和話語權的時代,刺眼的豪華辦公樓很容易被網友傳到網上去成爲全國性醜聞,衆目睽睽地存在着你迴避不了,不可能像非典病人那樣拖着在大街小巷裏藏匿,拍下來曝光了你就得認賬。央視《新聞調查》和“天涯雜談”近日聯手搞了個“徵集各地豪華樓堂館所圖片”的活動,鼓勵各地網友曝光當地豪華政府超標樓堂,短短一週內,帖子的點擊率超過了7萬次,各地網友紛紛提供當地政府部門的豪華樓所照片,僅“天涯雜談”論壇的跟帖就多達1500多條。
如此語境下,最愚蠢的事情也就莫過於蓋豪華辦公樓了。既然如此,爲何還有那麼多政府犯蠢呢?我想,這是絕對權力造成的絕對愚蠢,沉浸於很少受到監督的權力遊戲中,他們太迷信權力,太相信權力的力量了,以致於覺得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可以擺平一切,沉浸在這種膨脹的權力幻覺中,很多時候就會說出很多常人覺得很弱智、做出很多常人認爲很愚蠢的事情,自己還渾然不覺。(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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