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風還在吹
7月4日,拖着一個行李箱,肩膀上揹着一臺筆記本電腦的張穎從北京機場下了飛機。
到今天爲止,張穎回國已經有二十多天了。在這段時間裏,這個土生土長的天津姑娘只回過一次家,在家裏呆了3個小時,吃了一頓中午飯。這幾天,擺在張穎面前最緊急的事有兩件:蒐集證據到公證處公證和給自己找房子。
最後,終於找到了張成茂。張成茂是個有名的律師,對這種名譽案件比較有經驗。
對於張穎的這件事,實際上張成茂也早已經有所耳聞。直到張穎找到他之前,他還相信北京大學學生裸奔是確有其事。見到張穎之後,也許是被這個小女生的精神所打動,這個老人答應幫張穎打這場官司。
律師問題解決之後,張穎便開始取證和公證的工作。她又一次掉進了信息的海洋中。在取證中,一篇文章引起了張穎極大的憤怒。那是一篇發佈在新浪網上的一個網名叫做“黎明”的人博客上的文章。標題叫做《“裸奔”是慾望鼓譟的藝術嗎?》。發佈時間是2007年4月9日。此時,距離新民網闢謠的文章剛過三天。但是這篇文章卻將新民網4月6日的闢謠報道中的謠言作爲一個確實存在的事實事件而大加評論。這種顛倒黑白的做法讓張穎感到非常憤怒。7月20日,張成茂以律師的名義給新浪網站發了律師函。律師函中明確表示,要求新浪網除了刪除相應文章之外對張穎賠禮道歉、消除影響、賠償精神損失費和財產損失費。
但是,律師函發出之後,至今爲止仍沒有等到新浪網的答覆。不僅如此,張穎所等來的卻是新浪網上另一篇圖文並茂的博文。
7月26日上午,張穎又在新浪網上一個名稱叫做“風繼續吹”的博客上發現了一篇發佈時間爲當日凌晨1:38題目叫做《轉帖——中國女留學生張穎【北大學生】在北歐戶外全裸行——爲慈善活動募捐》的博文。
在這篇文章中,開頭是一句文字——“張穎——北京大學新聞學院02屆學生”。在文字下面,原本被髮布在各個網站的那些被污衊爲張穎的裸體圖片全部被集中起來貼到了網頁上。而且,照片上的裸體女子身體並沒有做任何效果處理。私密部位清晰可見。
面對如此挑釁似的做法,坐在電腦前的張穎再也無法承受。壓抑了這麼久的淚水終於當着大家的面流了下來。“他們那麼大的網站,有那麼多的營業額,有那麼多的廣告收入,他們爲什麼要這麼過分地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一個窮學生?”張穎看着天花板,滿腹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
闢謠需要證據
張穎馬上又跑到了公證處。因爲只有到公證處的電腦上看到的網頁,經過公證處的公證才能在法庭上成爲證據。其實在此之前一段時間裏,張穎幾乎所有的工作時間都呆在公證處。到現在爲止,張穎拿到手裏就已經有十幾本,有的公證書只有數十頁,但大多數都有一百多頁,有的甚至厚達200多頁。她這幾天之內已經摸熟了公證處一系列的公證程序,與公證處的工作人員也已經混得很熟。這裏的人還給她提供了很多幫助。就算是中午休息時間,也爲她大開方便之門,這讓張穎很感動。
公證工作結束之後,剩下的便是報警。因爲這件案件是屬於刑事案件,按照法律程序必須經過警方纔可以走上法庭。於是7月26日下午,張穎和張成茂一行人便來到了海淀派出所。
在這幾天的時間裏,陪在張穎身邊的除了律師、記者之外還有兩個年輕人。據介紹,他們都是張穎的高中同學。其中一個是當年從耀華一起考入北大的劉冰,另一個則是從天津專程趕過去的陳久光。相比其他人,這兩個人總是顯得比較沉默,只是一聲不響地幫張穎做着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情。在一個晚上,陳久光在閒聊中和我提起了張穎。
陳久光是在網上的裸照出現之後聽同學說才知道這件事的。這個消息在同學之間流傳得很快。所有看過照片的人都肯定地說,照片上的人絕對不是張穎。“她從我們是高中同學的時候就挺胖的,比現在胖多了,這個怎麼會是她?”陳久光還說,在他的印象中張穎從高中的時候在穿着上就是一個比較保守的人。張穎在高中的時候有一個綽號,叫做“露出你的鎖骨”。那是因爲他們上高中時候的一個夏天,一直穿着都比較古板的張穎有一天突然穿了一件領口開得比較低的格子連衣裙來上學。“當時說實話,那個裙子確實挺好看的。領子也不算很低,就是能露出鎖骨的那種。”陳久光說,可是沒有想到,張穎居然在那條裙子裏面又穿了一件高領的老頭衫,把脖子蓋了個嚴嚴實實。於是一時之間在同學中傳爲笑談。
但是,出了這件事之後,同學們都在擔心張穎能否承受得了。
損失,誰來負責?
張成茂認爲,目前一些網站的做法已經嚴重侵犯了張穎的肖像權和名譽權。按照法律來講是應該履行停止侵權、消除影響、賠禮道歉和賠償損失等一系列的法律程序。
那麼就算是最後張穎的官司打贏了,最後她又能得到什麼呢?
張成茂的回答很明確。目前這種案件對於受害人的損失一共分爲兩方面。一方面是物質上的損害,另一方面則是精神上的損害。而目前我國法律上對於賠償的規定只有對於物質損害的賠償而沒有對於精神損害的賠償。如果官司打贏的話,她能得到的也只是她在整件案子中所承擔的一些往返費用、訴訟費以及律師費等費用的賠償。而其他的損失目前過內卻還沒有明確的法規規定能夠得到賠償。
張穎回國是在中止學業的條件下實現的。回國以後,很多人問過張穎,這樣貿然回來,學業怎麼辦?張穎的回答簡單而堅決:“不管了!把這件事處理好再說。”如果因爲這件事而使張穎已經進行了一半的學業荒廢而成爲泡影。這個責任又應該由誰來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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