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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凌晨6點去省婦保掛專家號就掛滿了，只好從號販子手裏花100元買了一個。”昨天，林小姐到省婦保去看病，起個大早也沒能掛上專家號，卻發現號販子手裏握着好幾本已經掛好號的病歷。天氣炎熱，醫院病人暴增，專家號炙手可熱，號販子們又開始在醫院出沒。做得大的號販子通過僱傭小工漏夜排隊等方式，甚至控制了名醫的近半號子，病人叫苦不迭……
事件：號販子控制了七成專家號
8月8日上午8點，杭州市三醫院門診大廳。一名黑瘦民工模樣的男子拿着一本病歷正在向病人兜售，“70元一個專家號，要不要？”該號販子兜售的是三院著名皮膚科專家許愛娥的專家號，本來只需20元的掛號費，卻被號販子炒到了70元。
正當這個號販子和病人討價還價的時候，在一旁觀察許久的保安一個箭步上前，阻止了號販子的行爲。號販子本來想抵賴，但他連病歷本上的名字都說錯了。這名號販子說，他們一共有5個人，都靠在醫院販號牟利，主要“駐紮”在杭州市三醫院。三醫院許愛娥是著名的皮膚科大夫，作爲專家出診時通過網上預約的號30個，當天在醫院掛的號30個。但這幫號販子通過漏夜排隊，重複掛號等方式，能拿到20多個專家號。該名號販子姓翟，來自江蘇，據他交代，另有一個7人的販號團伙，“駐紮”在省婦幼保健醫院。
現象：漏夜排隊擠佔病人門診號
8月8日，晚上8點30分。省婦幼保健醫院門口。這時候醫院的大門已經關了，門口的地上卻擺了一長溜的病歷本，每個病歷上壓着一顆小石頭，病歷本“隊伍”足有6米長。一名30歲左右的婦女熱情地走上前說：“要掛號嗎？代辦掛號，想掛哪個專家號，我們幫你掛。”
“多少錢一個號？”記者提出要掛一個名醫號，婦女開價100元，並稱是服務費。記者嫌貴，她指指旁邊的同行：“他們有的還收200元呢，我們通宵排隊，賺這點錢不算多的。”見記者不動心，她又開始推銷：“你們自己排隊排不到的，來得多早都輪不上。”
“那你們怎麼拿到號子的呢？”“我們人多，晚上排通宵的。”該女子笑道，“你們太懶了，早上8點來掛號，那時候我們早就掛滿了，哪輪得到你們。”這時，一名小夥子給記者遞過來一張名片，上面寫着“方便掛號，代排隊掛號，代排拿化驗單、B超單”。小夥子說如果有需要，隨時打電話。並稱自己是講信用的，第二天早上直接到醫院附近一手交錢，一手交“號”。
調查：月收入1000至上萬元不等
昨天上午，記者撥通一個號販子的電話，跟他聊了聊。這名號販子自稱姓王，來自東北，到杭州已經兩三年了。他對醫院的專家號非常熟悉：“市三醫院的許愛娥，市中醫院的王永鈞、何嘉琳，省婦保的徐開紅……”
一般情況下，專家越有名，號子就賣得越貴。號販子根據專家的緊俏程度、病人的情況等，開出的價格也不盡相同，最少的“服務費”爲50元，最多的時候一個號賣出上千元也有過。如果能給產婦安排住院，收入更高。
王販子稱自己手下還有好幾個人，忙的時候還會臨時僱幾個小工排隊。“你要多少號我都可以給你。”王販子說，幹這行不需要任何成本，他每個月有上萬元的收入，小工也有近千元的收入。王販子說業務太忙了，打算招聘些人在杭州開兩家公司。
記者計算了一下，一個號販子每天販出一個專家號，收入爲50元至200元，其月收入應該在1000元以上。如果像王販子一樣廣發名片，並僱小工排隊，一天賣出6個專家號，收入就可以超過一萬元。因有利可圖，省婦保附近一些店主也成了“號販”，櫃檯上豎一塊牌子寫着：“代理掛號、B超取號”，一名店主說：“白天我們做生意，晚上嘛沒事，閒着也閒着，賺點外快，又方便病人。
建議：有困難直接向院方求助
對於這些倒賣專家號的販子，很多病人叫苦不迭。病人許小姐對記者說：“我都是從票販子手裏買號子的，自己晚上通宵排隊肯定吃不消，如果沒有這些號販子，我們根本不用通宵排隊。”
心急的病人掛不到號，無奈之下也只得花高價買下號碼。一些很難掛到的名醫號價格自然越炒越高。“醫療號販子的出現，嚴重影響醫療秩序。”杭州市三醫院院長張延祥說，爲打擊號販子，市三醫院最近也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一是增加人手加強巡查；二是在門診大廳貼出告示提醒病人；三是給老病人分發預約單，新病人則可以通過網上預約等方式進行預掛號；四是對一些外地來杭的病人，如果確實有需要，可以和門診辦公室聯繫，醫院考慮實際情況後會給他們加號，或者介紹相當水平的醫師給他們看病。
“如果形成市場，病人都向號販子買票，醫院秩序勢必紊亂。”張延祥建議，病人有困難直接向醫院求助，而不是向炒號人高價購買。“但醫療號販子的出現，最根本的原因是名醫資源的缺乏，培養名醫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張延祥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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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罰號販子比較難
正在排隊掛號的人羣中，哪些是真正的病人，哪些是醫療號販子呢？杭州市三醫院保衛科的呂科長說，進入夏天以來，三醫院皮膚科就診高峯來到，號販子也開始頻繁活動。保安說，號販子大多是些熟面孔，如果有人掛好號之後，又到隊伍末尾排隊，他們就會上前詢問，或是勸他們離開。
但對這些號販子，醫院並沒有進行處罰的權利，只能勸離。大多數號販子是到醫院外進行交易的，“人贓俱獲”非常難，就算是、抓到了，也只能對他們進行教育，或移交當地派出所。而警方認爲，“炒號”如果沒有給患者造成直接的醫療事故或危害，處罰的力度也不會很大，大多數進行教育後就釋放。情節嚴重的，才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進行治安拘留。
●編後
號販子爲何猖獗
清晨6點多你趕到醫院排隊，卻發現輪到時，專家號早已被掛完。排在你前面的人卻並不是患者，而是號販子。公共資源竟成了號販子的生財之道。“沒啥別沒錢，有啥別有病”，這句聽上去頗有些無奈，卻是病人心情的生動寫照。
杭州有一家醫院，每天晚飯過後，門診樓外就開始有等第二天專家號的人排隊，他們中有不少號販子，也有從外地趕來的患者和家屬。他們通宵排隊，只等天亮開門後，能掛上一個號。事實上有些頂尖專家一般只有十幾個號，每天來掛專家號的患者卻有上百甚至好幾百人。專家號的緊俏，一定程度上給了號販子生存空間。但專家號爲何如此緊俏？
優勢醫療資源的過度集中是一大原因。據衛生部提供的數據，目前全國80%的醫療資源集中在大城市，其中的30%又集中在大醫院。據新華社報道，北京協和醫院目前已經有3000多病牀，還在不停增加，幾乎所有出診大夫都有不堪重負之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患者迷信大醫院、迷信專家。毫不誇張地說，有的人切菜切破手指都要上大醫院就診。同樣是衛生部的數據，每年到大醫院就診的人羣，有80%左右是在基層醫院即可解決的常見病、多發病。
大醫院門庭若市，基層小醫院門可羅雀。但是，大家都上大醫院，不能一味怪患者，歸根到底還是有限醫療資源分佈高度不均衡。要解決“病人扎堆”帶來的一系列問題，應採取措施提高中小醫院尤其是社區醫院的診療水平，使羣衆看病做到“小病不出社區”。另一方面，羣衆也不要迷信大醫院，小毛小病就不要上大醫院掛專家號了，合理利用醫療資源，省錢又省心。久而久之，號販子自然沒了市場。
在體制問題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的前提下，打擊號販子，醫院要有所爲——
可不可以實名制掛號受診？讓患者掛號時出具有效證件，從建病歷、掛號、看病、檢查和取藥，都不準改名。
可不可以設立一定比例的預約掛號以方便外地患者？同時，把剩下的號都放在現場掛號。
可不可以加強保安巡邏，從掛號隊伍裏“請”出那些天天出現的熟悉面孔？
各級公安機關能否對擾亂醫療機構正常醫療秩序的行爲，依法予以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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