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冬說兩句:
林一葦讓更多的人關注應該是在今年5月份出版童話集《一個叫竇唯的孩子》後。
在我閱讀童話的經歷中,安徒生、格林,包括鄭淵潔在內的名字,都不是陌生的,即使是一些文學大師,與童話也有過不解之緣,左拉寫過《給尼努的禮物》,聖埃克蘇佩裏寫過《小王子》,意大利當代作家卡爾維諾編寫整理了兩大本《意大利童話》。
林一葦在《一個叫竇唯的孩子》裏說:“只有在一個童真的世界裏,世界纔會被重新命名。”大概這是對童話最精確的概括。
能夠寫童話的人多少都會有些童心,我是這麼認爲的。但林一葦的童心不是一星半點兒。
在採訪林一葦前,我跟他有過很多次短信交流。實錄幾條如下:
“只要會做夢就會寫童話,哈,你肯定也會寫,會寫得很好。我現在在赤峯,上午我們吃的是蒲公英燉豆腐,你吃過嗎?”(林一葦)
“真的?這種東西也能吃?”(安冬)
“真的啊,昨天上午是白菊花包子,晚上已經定了,是玫瑰黃瓜餃子。”(林一葦)
“下一頓估計是天空包雲彩,赤峯那邊的人都是神仙嗎?”(安冬)
“我傷心了,老實說真話你當作開玩笑,中午還吃了雪蓮水餃,你肯定不信。”(林一葦)
“那就信吧,估計我是吃不到了。”(安冬)
“有機會叔叔給你做,我善於做荔枝拌石榴。”(林一葦)
“你不能算是我叔叔,頂多是一大哥。”(安冬)
“隨你便吧,反正在我眼裏女人都是孩子,包括我媽。”(林一葦)
當我把短信念給周圍朋友聽的時候,他們哈哈大笑,說林一葦像個孩子一樣。
不過我想,大概只有像孩子一般的人才能寫出真正的童話。
林一葦:
中國第一個“童話博士”。生於1973年,河南蘭考人,畢業於河南財經學院,曾在中央級媒體做過記者,1999年移居加拿大,2003年後常居北京。目前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比較文學系主攻童話專業。主要童話作品《一個叫竇唯的孩子》。下半年將出版《童話蘭陽》、《童話紅山》和《像愛一樣生活》。
讓所有人不再輕看童話
新報:你將自己的童話定義爲“成人童話”,其實我認爲大多數童話都是“成人童話”,包括安徒生和格林童話,你的“成人童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林一葦:事實上,大多數人認爲童話是孩子讀的,而且是小孩子讀的,是小兒科。
我的成人童話和別人的不同是,我在自己的童話世界裏執着地追尋美、追尋愛、追尋世界當初是個什麼樣子。我的童話語言是從繁華里出來的質樸,所以,我讓孩子們滿意,也讓那些喜愛文學的人滿意。我的語言簡單、輕盈,但是美麗。因爲我在寫作中一直在追尋心靈的聖潔,所以我的語言乾淨和透明,你可以看穿它、看明白它,但是你不會小看它。
我們國內的一般童話不注重語言的美,無法滿足成人,我努力讓中國童話迴歸尊嚴。爲什麼這麼說?打個比方說,中國有著名詩人、散文家和小說家,童話作家是沒法跟這些人比的,因爲靈魂達不到那個高度。你說這幾百年我們有什麼好童話?我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寫出讓人感佩的作品,讓人們不再輕看童話,一個優秀的童話作家應該在童話中讓自己的美麗和愛飛昇,讓從幼童到老人都能在自己的作品中分享夢想與美麗,讓不同的人讀出不同的味道,這就是我追求的“成人童話”的不同。
新報:那你的意思是說,中國童話的尊嚴由你來完成?
林一葦:中國真正的童話,不客氣地講,目前能寫的,除了我沒人能寫,像鄭淵潔老師,他的作品超過20歲的人就不讀了,因爲他的文字沒有神性,不美。鄭淵潔作爲優秀的童話作家,完成了童話的普及,他讓世界知道還有中國人寫童話,但是童話更長的路,顯然需要更優秀的人走。目前看來,這個人就是我。我的第一本書發行很好,我的讀者,大部分都是對美有追求、有夢想、渴望簡單的人,什麼年齡段的都有。
新報:說到鄭淵潔,有這麼一個問題,在大多數人印象中,鄭淵潔還是中國童話的代表,而提到“林一葦”,很多人都比較陌生。
林一葦:這沒有可比性,我才寫幾天呀,況且,童話作家不是誰佔山頭的問題。再俗一點說,我新書出來後還是有出乎意料的好評,就我的成長性來說,鄭老師是比不了的,我從2005年纔開始真正創作童話。我對鄭淵潔特別尊重,他這個人很仗義,活得很男人,但也要看到他的不足,他的經歷侷限了他,例如他對中國傳統文化和國外文學都不太瞭解,這就讓童話缺少神性。而且鄭淵潔是反現實的,在他的童話中,調皮搗蛋的孩子是好孩子,在我的童話中,所有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不好是因爲我們成人沒有用最好的方式對待孩子。我以“大美和大愛”作爲宗教,這是我的優勢。
我的Fairy讓我開始寫童話
新報:你是中國第一個童話博士,你以前就對童話感興趣?
林一葦:不是,2004年以前我對童話絲毫不感興趣,覺得很小兒科。2003年我太太生病去世,之後有一年多時間我天天躺在牀上什麼都不幹。我整天盯着天花板看,盯着窗戶看,我看到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陽光裏那些金色舞動的灰塵,特別美,我望着陽光想,一定有另外一個世界吧,我愛人在另一個世界一定也很美,她一定是Fairy(仙女、童話),一定會有很多人愛她。所以,從2004年我的Fairy讓我開始寫童話。
新報:你寫童話是從傷痛開始的,當時是不是也是一種逃避?
林一葦:我不願意這樣說,是我在懷念和懷想中走到了另外的世界吧,這個世界只有愛,只有祝福。太太的去世讓我相信了宿命和另外的世界,讓我迷戀上了童話,你可以說是一種逃避,也可以說是對愛人的祝福。最初寫的時候很憂傷,但越寫越高興,感覺真正進入了一個神性的世界,沒有任何雜質,不過那時候大多都是給自己和朋友寫的,屬於自娛自樂。
新報:你今年纔開始出版童話書籍。大家對你今年5月份出版的《一個叫竇唯的孩子》評價很高,不過也有人說把“竇唯”作爲作品的主人公有炒作之嫌,在童話這個虛構的理想世界裏,爲什麼要用一個現實中的歌手名作爲主人公?
林一葦:我對竇唯是很瞭解的,以前也採訪過他,他這個人特別純淨,把唱歌作爲生命中的一部分來對待,這是讓人尊敬的。比如去酒吧試唱,他肯定提前一天去,特別尊重自己的事業。“竇唯”作爲一種形象瞬間進入了我的童話世界,很符合他的人性,也符合童話特質。至於炒作,如果我是功利的話,完全可以用“王菲”或者“成龍”這些人的名字。但竇唯和他們的本質是不同的。
童話品質就是愛的品質
新報:你跟我說過,“只要會做夢,就能寫童話”,但做夢的人很多,爲什麼寫出童話的人不多呢?
林一葦:要會做夢,還要會天天做夢,會做美麗的夢,單純的夢,沒有任何功利和目的的夢,把夢當作一種生活品質,當作一種愛的宗教,再加上一點點手勤,只有這樣,纔會寫出童話,哈哈。其實,寫不寫有什麼重要呢?重要的是你有童話品質,童話品質就是愛的品質,簡單生活的品質。
新報:你自己有沒有童話人生?我聽說你的愛情經歷也很有童話色彩。
林一葦:呵呵,我和我太太是閃電般戀愛和結婚,在我們都十八九歲的時候,她看到我寫的一篇散文說愛上我了。在我20歲時,有一次我母親病了,我給她打電話,問她:你不是愛上我了嗎?那結婚吧。然後就結婚了,像遊戲一樣。一年後我們有了女兒。大學時我寫詩,1996年後我就不寫了,覺得文人坐而論道很可恥,一個男人如果不能讓自己的老婆孩子和父母姐妹幸福,再奢談自由,是可笑可恥的。那一年,我辭了記者職業做廣告人,天南海北跑廣告,賺了錢,1999年去加拿大陪我太太,她當時是那邊一所高校的老師。2003年太太去世後我就回國了。從2003年到2005年我一直處於自閉狀態,經常躲在房子裏不出來。2005年我在哥倫比亞大學讀博士,讓自己靜心學習。今年開始走出去更多地接觸外界,在紐約開了一個小書店賣中國書籍,還在老家跟朋友一起買了200畝地,種樹、養雞、養豬,很田園,這應該是童話給我帶來的變化。
新報:不過你在有些方面表現得也並不那麼“童話”,前一陣兒你指責楊紅櫻抄襲的事受到了很大的關注,可以說抄襲事件在文壇並不算新鮮,你也承認自己有些作品模仿了舒比格,這可以說是你的“學者道德”,但是有沒有必要以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呢?
林一葦:如果是一個小說或者詩歌作者,抄襲對社會傷害是不大的,因爲小說和詩歌面對的是成人世界,成人世界本來就不那麼幹淨。但童話若也這麼不乾淨,就太討厭了。孩子們會長大,你喂他垃圾長大,你欺騙他,你讓他長大後發現他喜歡的文章是抄襲,他能成個什麼樣的人?你如果讓孩子沒有走上社會就看到了大人的虛僞,成人世界的沒有道德底線,孩子會成爲什麼樣的孩子?我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很真誠地告訴楊紅櫻,作爲作家早期的模仿是不可避免的,抄襲了就是抄襲了,承認就是了,前年阿甲含蓄地批評她的“馬小跳”抄襲了瑞典林格倫婆婆的“埃米爾”,今年我更是指出她哪本書、哪段、哪個章節、哪個創意抄襲了林格倫婆婆的埃米爾,她卻死抗着不承認,真的讓人笑話。更可惡的是她的自我抄襲,她經常把一篇兒童小說換個名字在兩家出版社出版,這是什麼行爲啊?不說了,離童話太遠了。
新報:以後有什麼“童話”計劃?
林一葦:下半年主要做一個情人節郵票全國巡展,我是情人節郵票中國第一人,有4000多種20多萬枚情人節郵票,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愛是人間最美的語言——林一葦的情人節郵票和他的‘蘭陽’”。下半年還會出幾本童話書,《童話蘭陽》、《童話紅山》和《像愛一樣生活》。想想這些,真的很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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