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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孝義市的馬金蓮獲得第三屆全國十佳孝賢榮譽稱號。
今年9月20日是我國第五個 “公民道德宣傳日”，中央文明辦、全國總工會、共青團中央、全國婦聯評選全國道德模範，馬金蓮再次入圍候選人。
她說：“榮譽不榮譽倒在其次，作爲一個人，關鍵是得盡到自己應盡的責任。”
36歲的她，是社會公認的好媳婦。
爲幫丈夫的大哥、四弟成家，馬金蓮出錢給他們購置房屋，還親自帶着他們相親。
丈夫的三弟不幸觸電離世，其妻攜女改嫁。小侄女突患心臟病，遭繼父嫌棄，馬金蓮接到自家，做起了侄女的 “親媽”。
丈夫的五弟考上大學，卻被查出患有乙肝。馬金蓮趕到學校，向校領導求情，校方答應康復後入學。馬金蓮出錢給五弟治病，一年後五弟重返校園。
8年，在馬金蓮的操持下，夫家那個原本貧寒的家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她自己，竟沒有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
不能丟下他不管
“我們鄉是全孝義最窮的鄉,我們村是全鄉最窮的村,我們家是全村最窮的人家”,1998年年初,“最窮”的雷守寧經人介紹,與馬金蓮相識。雷守寧雖是孝義市職教中心計算機老師,但家裏負擔很重。初次見面,雷守寧便將自家窘況和盤托出:他們家兄弟5個,連同父母,僅靠他的工資和5畝地維持生計。他上大學花了家裏600多元錢,已經讓父母不堪重負,四弟因此被迫中途輟學。爲貼補家用,雷守寧參加工作4年來,沒捨得爲自己買一件新衣服,就連相親時穿的這身西服,也是過教師節時學校發的。
馬金蓮是當地美術館的美術老師,家境殷實。她靜靜地打量着面前這個直率青年,沒說什麼。在擇偶問題上,馬金蓮有自己的見解:是否值得自己終身相托?關鍵要看這個人的品行怎樣。窮沒什麼,只要有志氣,生活總會慢慢好起來。
馬金蓮的開明與不以爲然,令雷守寧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已過而立之年的他,此前曾有多次非常失敗的相親經歷,對方一聽他的家境往往立刻轉身而去,而眼前的這個姑娘卻大不相同。
隨着交往的加深,彼此的好感與日俱增,很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而此時,雷守寧突然患上了肺結核。這下,原先並不在乎女兒對象家境如何的馬金蓮家人,開始反對這樁婚事。
面對親友的反對,馬金蓮也曾動搖。但看着病牀上面龐日益消瘦的雷守寧,馬金蓮始終不忍心再“往他的傷口撒鹽”。爲避免家人擔心,雷守寧始終沒把病情告訴他們,只對馬金蓮和他最要好的一個哥們說過。“我是他最相信的人,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丟下不管。”整整半年多,除去上班時間,馬金蓮一直守在雷守寧的病榻前,直至他完全康復。
看閨女執意如此,原本就對雷守寧抱有好感的馬金蓮家人一聲長嘆,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陪丈夫的大哥去相親
1999年,他們要結婚了。雷守寧東挪西借湊來1900元錢,在單位附近租了一間半平房。兩人自己動手粉刷了一下,就做了他們的新房。再有兩天就要舉辦婚禮了,馬金蓮的家人前去看她,見新房內惟一的傢俱就是一張舊牀,牀上連個新牀單新被罩都沒有,家人又憐又氣,嘆息着給她放下4000元錢。用這筆錢,馬金蓮買了一個衣櫃、一個電視櫃、一張吃飯的桌子、夫妻倆每人添了一身結婚時穿的新衣裳。第二天,不忍心讓她“遭罪”，孃家人又給他們買來電視機、樟木箱、洗衣機之類的生活用品。這裏,才總算有了點家的樣子。
新婚之夜,夫妻倆合計的第一件大事,竟是給雷守寧的大哥找個乾的,儘快娶個媳婦。因爲家裏窮,加上沒有穩定收入,雷守寧的大哥已經32歲了還打着光棍。怕在弟弟的婚禮上尷尬,大哥甚至沒有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夫妻二人第一次“回門”,馬金蓮就張嘴向孃家借了6萬多元。他們買來4臺電腦,雷守寧利用自己計算機特長開辦電腦培訓班;馬金蓮則利用自己美術特長,也開辦了培訓班。“這個電腦培訓班其實就是給咱大哥開的”,電腦培訓班剛剛辦起,夫妻二人就把大哥叫來,讓他學習電腦知識。
剛安頓好大哥,馬金蓮又記掛上了四弟。四弟是因爲家裏窮,被迫中途輟學的,有一定文化基礎。在馬金蓮的幫助下,四弟學醫開辦了一家中醫診所。
三年後,大哥、四弟的攤子都穩定下來,“是時候給他們解決婚事了”,馬金蓮四處託人給哥倆兒介紹對象,“領着四弟去相親還行”,最令馬金蓮尷尬的是,有時她還必須領着比她大許多的大哥前去相親。怕難爲情,馬金蓮儘量避免讓外人知道二人身份,即便如此仍總被熟人撞到……
多次陪大哥四弟前去相親,很多女方都會提出男方是否有房之類的問題,“哪怕就是結婚時撐一下門面也好呀”。馬金蓮與丈夫一合計,“買!”房價總共9.6萬元,馬金蓮拿出1.6萬元,又找孃家哥哥們借了8萬元。
終於,在亮敞的新房內,大哥和四弟都如願以償地娶到了自己的理想伴侶。雷守寧歉疚地對妻子說,“又給你家添麻煩了!”“沒事,欠我家的,咱慢慢掙錢去還。”馬金蓮一臉微笑。
兩次流淚
熟悉馬金蓮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有些“憨”。用當地話講,就是有些沒心沒肺:別人和她吵過架,她轉眼就忘,不記仇;她對別人有過什麼好處,也是同樣轉眼就忘,從不想別人對她會否感恩。
這麼多年她是怎麼度過的?無數次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她都只是默默一笑,“挺好的。無非就是別人吃的咱不吃,別人穿的咱不穿,別人睡覺的時候咱多幹點活。”她自己宣稱,從小到大,自她記事起還沒掉過一滴眼淚。但,她的“謊言”很快就被小女兒戳穿,“媽媽,你哭過!”
馬金蓮的第一次掉眼淚是因爲丈夫三弟家的小蕊嘉。1996年,雷守寧的三弟不幸觸電離世。之後,三弟媳帶着女兒蕊嘉改嫁。2001年,小蕊嘉突患心臟病,遭到繼父嫌棄,一個人經常山上山下亂跑。馬金蓮聞訊找到她時,孩子已經瘦得皮包骨頭,臉煞白煞白,渾身處處可見黑青黑青的血管裸露在外。由於呼吸不暢,胸前隆起一塊拳頭般的大包,整日流着鼻血,“從早上9點多開始,一直到晚上11點多血流不止,衛生間內遍地是血,家裏瀰漫着她的血腥味”,馬金蓮抱住孩子放聲大哭,“可憐的娃,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親媽!”
孩子體質太弱,多年營養不良更造成她吃不下多少飯,只能喂一些牛奶、蛋湯之類的流質食品。馬金蓮早晚各喂一次,一年多之後她才能正常進食。2006年,小蕊嘉體質增強到可以承受手術的時候,馬金蓮花費5萬多元,帶她去北京阜外醫院做了手術。如今,小蕊嘉身體恢復良好,正與其他同齡人一樣健康成長。
第二次掉眼淚,馬金蓮是因爲丈夫的五弟。2002年,在她供養下,五弟以優異成績被華南理工大學錄取。可就在報到的時候,學校查出他患有乙肝,要求他退學。五弟當場給她打回電話,“二嫂,我是個不幸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們再爲我浪費心血。”儘管馬金蓮電話中百般勸解,五弟還是自做主張辦了退學手續。“一聽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我的肺都快給氣炸了”,馬金蓮再次掉下眼淚,邊哭邊乘車趕往學校找領導“求情”。在她的努力下,學校終於答應先爲五弟辦理休學手續,待其體檢合格後再入學。在此後的治療中,第一次就花了6000多元,懂事的五弟哭着說:“嫂子,咱這學不上了,給我辦退學手續吧!”但馬金蓮不爲所動,依然帶着這個五弟前往汾陽、平遙、太原等地,四處求醫問藥。一年後,五弟的乙肝病毒轉爲良性,重返大學校園。五弟在學校修得雙學位,今年畢業參加工作。
三代人受益
住在二兒媳家裏,雷守寧的母親感到非常愜意,“以前家裏窮,在村裏總擡不起頭來,現在,誰都羨慕我家二小娶了一個好媳婦。”老人說,馬金蓮與雷守寧結婚不久就要把他們二老接過來同住,但她的老伴難以割捨家裏那幾畝地一直不肯過來,“也是不願給孩子們添太多麻煩。”搬到兒子家裏後,雷守寧母親的體重由原來的40多公斤增加到60多公斤。而留在村裏的老伴,現在也優哉遊哉,每日在地裏乾點力所能及的農活後,就與村裏老農下棋嘮嗑,“老雷,好福氣呀”,老人揹着雙手走過村中,處處都是羨慕的眼神。
大哥、三弟遺孤、四弟、五弟、公公、婆婆……他們個個都說馬金蓮好,而8年的婚後生活,馬金蓮還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前些年忙着替他們張羅,欠一屁股債,到去年才基本還完,今年總算頭輕多了。”馬金蓮說。“我家裏那些人呀,現在有事都不找我了,直接去找我媳婦了,”雷守寧哈哈大笑,“我反倒被晾一邊了。”
2006年,馬金蓮獲得第三屆全國十佳孝賢榮譽稱號。今年,中央文明辦、全國總工會、共青團中央、全國婦聯評選表彰全國道德模範,馬金蓮入圍候選人。“榮譽不榮譽倒在其次,作爲一個人,關鍵是必須盡到自己應該盡到的責任。”馬金蓮認爲,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應該的,沒什麼可炫耀的。(本報記者李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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