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潔看來,照顧好小叔子是理所當然的
在劉潔看來,照顧好小叔子是理所當然的
題記:這是一對特殊的叔嫂:小叔子患先天腦癱,生活不能自理,他16歲那年,嫂子過了門,從此,老嫂如母一過就是23年;這是一起艱難的采訪:面對提問,叔嫂都沒有過多的語言,只有年邁的婆婆偶爾閃過回憶;一個上午,嫂子像每一個普通的日子一樣,用她朴實的行動,詮釋著一種人間真愛!9月10日,記者邁入一扇尋常百姓家門,了解到一串不尋常的故事。
報料,的哥來電
的哥張春會打來電話稱,這幾天通過媒體,他看到一則新聞:一個腦癱兒的生身母親棄他而去,孩子的奶奶泣不成聲地呼喚:『兒媳快回來!他是你的親骨肉啊!』然而,腦癱兒的母親沓無音訊。
『我有一個小學同學,他的妻子照顧腦癱小叔子23載無怨無悔,這是不是新聞呢?』張春會師傅問,『盡管這樣,很多人都不明實情,甚至以為這個女人是腦癱男子的親姐姐,更別提她獲得過什麼榮譽!』
這背後到底藏著怎樣的故事?記者聞訊,決定跟隨張師傅去采訪一探究竟。
不幸,先天腦癱
和平區河北二街3號樓,是一幢年久失修的拐把子樓。上午10時,初秋的太陽纔斜斜地照進窗戶。在4樓一套雙陽的小套間裡,一名中年男子蜷縮地躺著曬太陽。這張雙人床其實是用幾塊零散的木板拼湊而成,正對著南窗,床上灑滿陽光;與它相對,有一張同樣用木板搭建成的單人床,始終被陰暗籠罩。
男子叫宗愛靜,39歲,患有先天性腦癱。他不會自己吃飯、穿衣、走路、說話,衣食住行都要別人照顧,只能聽懂簡單的對話,智商相當於兩三歲的孩子。偶爾,他嘴裡也會蹦出單個的漢字,但含糊不清。唯一與他能溝通的是嫂子劉潔!
擔當,義無反顧
『23年了!我嫁到宗家,小叔子纔16歲!』劉潔說。身著自己縫制的布衣褲,腳上蹬一雙補過多次的拖鞋,手裡始終握著一條毛巾——47歲的嫂子,身高不足1.5米;而小叔子宗愛靜,一米七多,體重70餘公斤。但在嫂子面前,虎背熊腰的小叔子像貓一樣乖順。
劉潔與丈夫宗愛民是一個工廠的同事,她開起重車,他開運輸車。自由戀愛後,他把她帶回家,劉潔第一眼看見的是患腦癱的小叔子。頂著巨大壓力,1984年,劉潔義無反顧地嫁到宗家。
忍受,學會紮針
公婆體弱多病,過門後的劉潔既要服伺公婆,又要照料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叔子。一開始,小叔子認生,不讓劉潔碰。一天下午,見嫂子要給自己洗頭,他趕緊往櫃子裡鑽,不小心一頭撞碎衣櫃鏡子,鮮血直流,他嚇得『哇哇』大哭。劉潔不知哪來的勁,背起小叔子去了醫院……
一次,宗愛靜患感冒發燒近40℃,嫂子用自行車把他推到醫院。醫生拿起針筒,他嚇得歇斯底裡地喊叫,針頭都紮彎了也沒紮上。醫生無奈離去,劉潔捧起針頭,在自己身上紮了多次後,一次性為小叔子注射成功!
誤會,以為姐弟
劉潔與丈夫相繼下崗,公公因病去世。雖然有了低保證,但為了讓全家人過得更好,宗愛民起早貪黑四處打工掙錢;劉潔留在家中,喂飯、穿衣、洗臉、接大小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嫂子一雙手的操持下,小叔子逐漸長大成人。
宗愛靜腿腳不便,雙手像鴨蹼外翻,但劉潔每天都堅持攙扶著他到外面散步。這是他一天最開心的時刻,偶爾會冒出含糊不清的話:『潔,潔……』劉潔告訴記者,丈夫一直這樣稱呼自己,小叔子也學著哥哥叫。這樣一來,院子裡的人都以為他在叫『姐』,幾乎沒人知道他們是一對叔嫂!
福分!婆婆感嘆
一個上午,面對記者的提問,劉潔只是抿著嘴笑,問急了,她答一句:『誰碰上這事能袖手旁觀呢?何況,我是他嫂子,我在幫我丈夫!』
這時,劉潔將一個南果梨剝了皮,輕輕塞進小叔子嘴裡,又習慣地用毛巾為他擦掉嘴角的涎水。宗愛靜用手指向牆角,又指自己的耳朵,劉潔明白了,走過去打開錄音機,音樂響起,宗愛靜手舞足蹈。
提起劉潔,71歲的婆婆嘮叨個沒完,『福分吶!23年了,拖累個腦癱的小叔子,人家沒說半個不字!』她告訴記者,老兒子1歲多去醫院,醫生斷言他活不過20歲。
堅持!咽下苦難
『多虧小潔啊,我老兒子今年都39歲了,啥病沒有,身體壯實著呢!有他嫂子在,我死也瞑目了!』婆婆感嘆地說,『其實,兒媳也有難處,我孫子今年22歲了,還沒對象,沒房子結婚呀!再說,哪個女孩子見家裡這樣,敢嫁過來呀?』
聽到這話,一直微笑的劉潔紅了眼圈,她悄悄抹掉淚水,轉過頭說:『沒啥!兒子纔22,著啥急呀?』她說,兒子考上公交司機,眼下正試運行呢!『他們這代人,比起我們強多了,只要有真本事,我不信兒子娶不到好媳婦!』
『噢!噢!』一旁的小叔子宗愛靜似乎聽懂了,一個勁地點頭。本報記者唐葵陽攝影李雙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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