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以往所有大案要案一樣,上海 社保系列案的法庭審理始終低調神祕。《財經》記者自今年6月開始全程跟蹤此案,四個月來分頭奔走於上海、安徽、吉林三地,所見所聞,令人頗多感慨。
《財經》雜誌記者趙何娟 陳中小路
旁聽證:一票難求
上海市第一中級法院對普通刑事案件的審理,一般都能做到相對公開。其官方網站每日會發布次日的開庭預告;接待廳的顯示屏上則會公告當天開庭的案件;如欲旁聽,開庭前持身份證前往換證處即可換取。
而在上海社保案的審理中,這些“慣例”屢屢失效了。
當6月28日上海市國資委原主任凌寶亨案開庭時,上海一中院法宣科給多家媒體的迴應是,“旁聽證已經發完”,所有記者都無法進入旁聽。庭審過程中,法庭門口始終有四名以上的法警把守,任何靠近法庭周邊者均被勸離。
時至8月,記者獲知社保系列案中的徐偉案開庭,即以旁聽他案的名義,提前一天換得旁聽證。次日準時來到第一法庭,結果發現依然“失算”了——
徐偉案旁聽證已經不是記者所持、往日例行的黃色旁聽證,而是一張粉紅色的證件;且必須是開庭前15分鐘,由專員在安檢口親自發放旁聽證;而這位專員的手上,也拿着早已填好的旁聽名單,一一對照發證,並親帶旁聽人員進場。
這張粉紅色的旁聽證可謂一票難求,家屬往往都只有兩個名額,同事也最多隻有四個名額。超過預定名額的,哪怕是再密切的同事,再親近的親人,也無緣旁聽。上海一中院接待大廳內,就常常坐着這樣焦急等待的社保案親友們。
各路記者進入法庭的嘗試也都以失敗告終。一位記者藉口換取其他法庭旁聽證進去後,蹭到第一法庭門口,結果還是被法警“架了”出去。
開庭預告及顯示屏公告也會“不準”。如上海市房地局土地利用管理處原處長朱文錦案。開庭前一天,上海一中院公佈的次日開庭公告中並無任何有關通知。開庭當天,接待廳的顯示屏上也無顯示。直到開庭近一小時後,顯示屏上方纔出現了“第一法庭,朱文錦受賄案正在開庭”的字樣。
此番上海社保系列案分由上海、安徽、吉林三地經辦。另外兩地的法院,情形各異。
社保案在長春庭審期間,記者在長春中院的開庭公告欄內,僅看到兩張與社保案有關的開庭公告,分別是上海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原局長祝均一、資金託管機構管理處原處長陸祺偉。但祝均一案開庭時間卻誤寫爲“2006年9月14-15日”,足足提前了一年。此後,再也無其他涉案人員開庭的公告。
在長春市中院經辦的社保案中,幾乎所有案子都只有兩個親屬旁聽的名額,單位人員無一獲准旁聽。不少特意遠道“飛來”的涉案人員同事或者朋友,發現無緣旁聽後,不得不又去買當天的回程機票。
相比之下,在安徽蕪湖 市中級法院開庭的上海國際賽車場有限公司原副總經理鬱知非案,起初卻格外高調。不過,在經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延期風波後,最終還以悄然開庭收場。
鬱知非案原定於8月16日開庭。之前數日,安徽省多家官方媒體都預告了開庭信息。開庭前兩日,數十名記者陸續從全國各地趕赴蕪湖,並獲得了蕪湖中院的熱情接待——辦公室派出專人接待媒體,並給記者發放採訪證,甚至把該案基本內容寫成了新聞素材,準備提供給媒體。開庭當日,數家提前趕至的媒體記者已刊發了此案的相關報道。
但就在開庭前兩小時,蕪湖中院突然宣佈延期開庭,並給出“辯方律師申請傳喚新證人”的理由,等候在此的衆記者譁然離去。
一個月後的9月18日,鬱知非案卻突然改以“隱祕”方式正式開庭,僅僅提前一兩天把開庭時間傳達至鬱知非的幾名家屬,以及當地司法系統的幾位人士,此外再無他人獲准旁聽。一位此前沒有預約、臨時趕往蕪湖的鬱知非家屬,都未能獲批進庭旁聽。
名律師團:三緘其口
在此次業已開庭的上海社保系列案中,只有上海市寶山區原區長秦裕、明園集團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李鬆堅兩人,找了開庭所在地長春的律師代理辯護。其他被告均是請上海律師代理,並且幾乎調動了全上海最知名的刑事案律師。但幾乎所有的律師都對其代理的案件三緘其口。
本次系列社保案中,接案最多的律所有兩家,分別是上海的翟建律師事務所、申達律師事務所,每個所都至少代理了四起案件。
其中申達律師事務所的陶武平律師一人就代理了三起案件,即上海市國資委原副主任吳鴻玫案,上海新黃浦(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原總裁吳明烈案、上海市委原副祕書長孫路一案。其律所還代理了上海電氣(集團)總公司原常務副總裁韓國璋案、上海電氣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投資管理部原副部長程彥敏案等。
翟建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翟建一人則代理了四起案,包括上海市國資委原主任凌寶亨案、上海市社保局原局長祝均一案、上海電氣(集團)總公司原董事長王成明案等。
在王成明等三人涉嫌共同貪污3億元一案中,律師陣容堪稱本次社保系列案中最強大的。主犯王成明的辯護律師是被稱爲“上海刑案第一人”的翟建;被告上海雅苑房地產有限公司原董事長嚴金寶,聘請了上海市律師協會副會長徐曉青和恆信律師事務所主任鮑培倫;上海廣電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原總裁陸天明的辯護律師,則是君悅律師事務所主任劉正東。上述四人都以刑事辯護見長,其中三位名列最新評比的“東方大律師”十強座席。位居“十強”之一的徐曉青,同時也是上海海欣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原總裁袁永林的辯護律師。
這些刑事辯護人中,還難得出現了一名女性律師的身影,此人即是上海電氣資產管理公司原副總裁徐偉的辯護律師葉柳華。她是上海諾維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諾維律所雖然成立未久,但在刑事訴訟領域已經小有名氣。葉柳華本人曾在上海司法機關工作多年。
也有一些涉案者家屬認爲,“罪已認,案已定”,辯護律師的作用已經不大,於是不曾高價聘請名律師上陣。
這些律師可能是上海社保案中最忙碌的一族。一旦有媒體來電,他們往往都不由分說地掛斷電話,有的也會禮貌地回答一句:“對不起,我們有紀律”。
家屬:素顏悲容
上海社保案在三次庭審過程中,涉案人員家屬可謂心力交瘁。
家屬們在開庭前,有委託律師遞信者,有在法院門外堅守一天就爲見涉案人一面者,有旁聽名額不夠被拒法庭門外者。而在庭審結束後,步出法庭的家屬大都神色黯淡,有的大哭而出,有的被攙扶而出,也有故作鎮定者。
8月24日上午,上海電氣資產管理公司原副總裁徐偉的家屬在進入法庭前,曾委託律師將一封家書轉交給徐偉。徐偉一審獲刑七年,其妻從法庭出來後,一路低頭哭泣。
9月17日上午,上海房地局土地利用管理處原處長朱文錦的女兒出現在上海一中院的大門口,神情委頓,不斷嘔吐。由於感冒,此前她已在醫院連續打了好幾天的點滴。父親開庭前夕,女兒更是一夜未眠。
朱文錦一審獲刑15年。在堅持等到全天庭審結束之後,女兒終於見到了父親。看到父親走出法院時,她的雙眼已經紅腫,無力走路,全靠陪伴的長輩攙扶。她對身邊人說,“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寧可不住大房子,不要父親當官,不要徒有虛名,我只想平平凡凡在一起生活。”
9月23日,59歲的上海新黃浦(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原總裁吳明烈因收受1000萬元巨賄被判無期徒刑。其妻由兩人攙扶出庭,一路大哭離去。
也有例外。9月19日,上海海欣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原總裁袁永林、華安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原總經理韓方河受賄、操縱證券交易價格案同時開庭,進入旁聽者較多。庭審結束後,走出來的每個人表情都較爲輕鬆,未見傷痛之情。
9月25日,在長春中院開庭的秦裕被判無期徒刑之後,其家屬非常鎮定地走了出來,臉上還帶着笑容,讓人費解。
此次上海社保系列案中,幾乎所有被告人均被控行賄、受賄或職務侵佔等罪名,且涉案金額巨大。與之形成對照的是,幾乎所有被告人的家屬都是衣着樸素。無論是受賄1000萬元的高官,還是行賄金額巨大的企業老總,乃至擁有多套房產的政府官員,其家屬的裝束行止,都毫無富貴闊綽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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