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仰佑
祭孔活動年年有,今年的活動卻有點引人矚目,首次由山東省政府與教育部、文化部等省部機關聯合主辦。9月28日的曲阜,名流雲集,高官出席,祭孔大典上由山東代省長宣讀祭文,並由一位副省長宣讀“國人不可不知的五句《論語》經典”。在一個講究規格的官本位社會,此舉可謂盛況空前。
對此,南大的景凱旋教授置疑:“祭孔活動怎能由政府主持?”理由是,這種公祭活動由政府介入甚至主持,就會讓人產生歧義,似乎是在隱然提倡一種國家意識形態,具有政教合一的意味。(10月4日中國新聞網)
從表面看,此論似乎有一定的道理,但細細想來,又覺得沒有多少道理。政府是人民的政府,代表人民主持祭孔活動,不僅應該,也是從行政角度對這位“國際名人”的一種進一步推崇和認可。
孔子是中國古代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學派創始人。他的思想和學說,對中國政治、思想、教育、文化等,都有巨大而深遠的影響。。孔子懷着救世的精神積極從政,那執着追求的精神,深爲司馬遷敬服,並將其事蹟寫入《孔子世家》中。孔子倡導重實踐、重禮儀的積極人生觀,注重品行修養,強調“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君子不可以不慎”;他倡導唯物主義哲學,不信鬼,不信神;他創辦私學,主張“有教無類”、“因材施教”、“教學相長”,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學方法;在爲人處世上,他主張“言忠信,行篤敬”,“己所勿欲,勿施於人”;他主張孝順父母,“孝親尊長,君子之本”……孔子以大半生精力所重視的古代文獻的整理,更是對中華民族文化事業的一大貢獻。確實,孔子的道德學問,像高山一樣使人敬仰,像大路一樣導人遵行。
景教授不主張祭孔活動由政府主持,說白了,其潛臺詞就是孔子的道德價值是不足取的。作者認爲,孔子的這種常識道德,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就是連地球人都知道的常情,其實就是指普世價值。“普世價值”的常識道德,作爲一種至理,難道就沒有推崇的價值?回答是否定的。孔子思想裏真的缺少“現代社會的核心價值:人的權利”?其實不然。孔子的“核心價值”中確實缺乏“現代元素”,但如果憑此就說他缺乏“人的權利”觀念,那無疑是偏頗的。先從他的政治思想而言,他以“禮”爲治,達到“仁”的境界。“仁者,愛人。”希望建立一個充滿普遍人性愛的社會,上下有序,一片融和。再從他的教育理念來說,雖然他主張“學而優則仕”,但又主張“有教無類”,將教育普及於貧民,培養了不少出身下層平民的“士”和“君子”。例如“子路,卞之野人;子貢,工之賈人;顏琢鄒,盜也……”(《羣書治要》卷三十六)。至於子張、子貢、季路等人,也都出身貧苦。(見《呂覽》、《荀子》)。這些,無不證明他是很懂得和尊重社會的核心價值的。
早在上個世紀30年代,魯迅先生就提出必須更有真切的批評。他在《準風月談·關於翻譯(下)》一文中寫道:“我們先前的批評法,是說,這蘋果有爛疤了,要不得,一下子拋掉。然而買者的金錢有限,豈不是大冤枉,而況此後還要窮下去。所以,此後似乎最好還是添幾句,倘不是穿心爛,就說:這蘋果有着爛疤了,然而這幾處沒有爛,還可以吃得。……這麼一辦……讀者的損失也可以小一點。”孔子是聖人,卻不是完人。由於時代侷限性,在他的思想體系中確有一些封建糟粕(如同蘋果上的傷疤),特別是政治上趨於保守,把上古看作是黃金時代,還有宣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級觀念等,這些都是不合時宜的。但即便如此,絲毫降低不了他的時代價值,絲毫抵消不了他對人類道德文明的卓越貢獻。
其實,無論是拜謁皇帝,還是祭孔活動,都是後人對先人的虔誠和懷念,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尋根祭祖”活動。就算是在“提倡一種國家意識形態”,只要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讓人們繼承和發揚好的道德傳統,這有什麼不好?繼承一切優秀的文化藝術遺產,批判地吸收其中一切有益的東西,古爲今用,推陳出新,這又有什麼不對?
唯物辯證法告訴我們,必須學會全面地看問題。我總以爲倘要論人,最好是顧及全人,以及他所處的社會狀態,看主流、看本質,這才較爲客觀、公正。要不然,是很容易出現偏差的。對事物的評判也是這樣。在鄙人看來,誰主持祭孔活動,都是一種形式,關鍵要看活動的內容和取向。只要導向正確,有益於社會、有益於人民,即使“具有政教合一的意味”,又有什麼大礙?稿源: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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