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12日,陝西省林業廳公佈了獵人周正龍用數碼相機和膠片相機同時拍攝的野生華南虎照片,舉世皆驚。然而,這些照片經網絡傳播後,許多網友紛紛質疑,認爲照片經過了技術處理,由此質疑陝西野生華南虎的存在。
20多天裏,質疑和反質疑的聲音和行動愈演愈烈。質疑的網友不僅動用直覺,稱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假的”;還有人根據逛動物園的常識,說照片裏的老虎“目無兇光,表情溫順”,可見不是野生的;更有網友開始技術分析,搬出“EXIF數據”、“1/物距+ 1/像距= 1/焦距”等專業術語,證明照片純屬造假。然而同樣屬於技術分析,西安市公安局的鑑定卻顯示周正龍的照片沒有造假的可能性。
技術分析難定照片真假,雙方並不罷休,開始發起誓來。拍攝者周正龍爲證明其真,中科院專家傅德志爲證明其假,紛紛祭出項上人頭,表示願以之擔保。按說這誓發得夠毒,可惜現實世界並無相聲《擡槓鋪》中動輒割人腦袋的屠戶,因此無論孰是孰非,周傅二人的腦袋都是安全的,於是這毒誓就和沒發一樣。
就這麼鬧哄哄的,直到現在,華南虎照片的真假仍無定論。然而鑑別的過程,很像《西遊記》裏的真假美猴王,雙方自知真假,各懷心事,但難壞了各路神仙。八戒和唐僧確實分辨不出,地府裏的諦聽能夠分辨,卻不敢說出祕密,最後只得去求如來佛祖。而在現實中,周正龍就已經攜帶了照片,伴隨着質疑聲,從山村到縣城,從縣城到省城,終於來到京城的國家林業局了。國家林業局固然權威,但畢竟沒有神通廣大到洞悉一切,於是定論仍不能下,正準備派調查組下去看看呢。
周正龍的華南虎照片是不是真的?更進一步講,陝西有沒有野生華南虎?如上文所述,我們目前還不知道。我們知道的是,周正龍已經通過這真假莫辨的照片獲益。雖然沒能拿到100萬獎金,起碼拿到了2萬,這數目據說是當地獵戶兩年的收入。而且,這位農民開始財源廣進,上回電視要收1000元,接受一次採訪至少400元,目前各地記者仍在不斷登門“交錢”。
除了周正龍本人,他的家鄉鎮坪也在受益,在這個縣城的一塊巨幅廣告牌上,原本寫的是“遊自然國心,品鎮坪臘肉”,如今“聞華南虎嘯”已然置於其間。據當地官員說,這五個字將成爲鎮坪縣“最閃亮的名片”。說是名片就是名片,周正龍在縣城當局長的妻弟說,他很快就要到工商局註冊“鎮坪華南虎”商標去了。
基於上述事實,筆者有種衝動,很想猜測一下華南虎照片的真假。我猜想,周正龍所拍攝的野生華南虎照片要麼是真的,要麼就是有人要求它是真的。爲了旅遊收入,經濟利益,無中生有和添油加醋的事情我們見過太多,長白山天池怪獸,尼斯湖水怪,“怪物”們的照片越朦朧,遊客們的興趣越強烈,但這是兩廂情願的事,談不上誰騙了誰。
不過需要指出的是,華南虎不是莫須有的怪物,而是我國特產的物種,其珍稀程度堪比大熊貓,科學家們穿林入野尋訪多年而未得。假如周正龍的照片造假,無疑會傷害國人的感情;假如周正龍的照片屬實,那麼會不會因爲隨意開發等原因傷害珍貴的華南虎?當然,這些道理,一個正值貧困的農民未必會懂,但作爲政府部門應該多少明白一些吧。(劉宏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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