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大亨女兒”看上智障人 巴迪·穆索是個智障人,屬於中度弱智,其智力水平只相當於8歲兒童。但是穆索的鄰居很喜歡他,因爲他很憨厚。鄰居基恩·阿爾巴尼斯說,穆索看上去很隨和,如果你給他一些幫助,他總是會用各種方式來感謝你。穆索在靠近哈迪遜河的一家雜貨店工作,住的是州政府爲殘障人士造的廉價房屋。年輕時他曾經結過婚,並有一個兒子名叫託尼。但是妻子在1980年死於癌症,這讓穆索傷心不已。在此後的十幾年中,穆索一直是單身,因此他渴望愛情再次降臨。 1997年春天,59歲的穆索在一次教堂活動中認識了從休斯頓來的蘇珊娜·巴索,兩人一見鍾情。阿爾巴尼斯說,戀愛中的穆索像是一下子變年輕了一樣,每次穆索接到巴索的電話,都會長聊一番。掛完電話後穆索整個人滿面紅光,興奮得在整條街中跑來跑去,大聲地告訴鄰居和好友關於巴索的事。 當時,鄰居對於巴索的印象都是出自穆索看的一本介紹巴索的休斯頓新娘雜誌。這本雜誌說,巴索是加拿大新斯科舍省石油大亨的女兒,是這位石油大亨的直接繼承人;她從小就在海外(即美國)接受良好的教育,還是一個積極幫助紐約市各種不幸女孩的愛心志願者。因此,當時穆索對於巴索的印象非常好,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夠贏得這樣一個女人的芳心。 幾個月後,穆索決定搬到得克薩斯州去和巴索結婚。鄰居和好友在爲他高興之餘,也爲他擔心。因爲巴索44歲,比穆索整整小了15歲,許多好友都懷疑她願意嫁給穆索的真實目的。阿爾巴尼斯說:“我勸過他,讓他冷靜下來,好好分析一下,再接觸一段時間,最後再做決定。”但是穆索等不下去了,他已經被那份愛矇蔽了雙眼,毫不猶豫地開始張羅婚禮。他用自己的社會保障卡購買了一枚廉價的戒指,並在克里夫賽德公園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婚禮招待會和紐約的朋友告別。1998年7月14日,他踏上一輛“灰狗”汽車,穿着嶄新的西服去追隨他的夢中情人——巴索。 殘酷虐殺 穆索和巴索的新居安在了離休斯頓不遠的亞辛託城。1998年8月2日,一個在亞辛託城嘉麗娜公園跑步的人在一個廢棄物箱邊發現了一具屍體,隨即他向當地警方報了案。警方在現場初步勘查後判斷認爲,連續的外擊導致受害者休克致死。隨後警方發現這起案件非常殘忍,一系列的外擊看似都是把受害者用布矇住後的重擊。同時,警方判斷屍體的發現地點不是第一現場,而是被有預謀地轉移到此。屍體明顯地被清洗過,身份證被拿走,成爲一具無名屍。 警方隨即把屍體帶回警署作近一步鑑定,鑑定結果觸目驚心,整個屍檢報告長達7頁。報告說,屍體的頭部有17處傷痕,屍體的背部有30處傷痕和菸蒂燙傷的痕跡;鼻子被打斷,一隻眼睛被戳瞎;頸部有一處明顯的骨折痕跡;此外還有14根被打斷的肋骨和兩處錯位的脊柱,以及數不清的在胸部、腹部、陰部等處的淤傷。屍檢報告同時指出,所有的這些傷絕非一日之爲,有些是幾天甚至幾個星期前就已經存在的,且老傷添新傷,不斷增加。最後的致命一擊是類似壘球棒一類的東西重擊致死。 警方隨即在亞辛託城附近尋求目擊證人辨屍,很快穆索的新鄰居辨認出這就是穆索。可憐的穆索在新婚僅3個星期後就命喪黃泉。一位偵辦此案的警方調查人員說,這是一起兇殘和狡猾並存的案件。 破案出乎意料 警方在對這起案件進行調查中,發現一條重要線索,那就是在屍體被帶回警局數小時後,就有一個叫巴索的胖女人前來報案說自己的丈夫失蹤。警官羅伯特·布魯內特在對一份休斯頓新娘雜誌調查時,發現了介紹巴索的文章。但蹊蹺的是,按照這篇文章,巴索應該住在高檔的住宅區中,因爲她是富翁的女兒,然而她住的卻是亞辛託城的一個破爛小屋,那個小區附近都是一些拾荒者,還有流浪貓、流浪狗。這一事實讓警方對巴索產生了懷疑。布魯內特在對這新聞雜誌進行調查後,發現本來巴索要求刊登這份廣告是爲了說明自己訂婚的消息,因此穆索看到了這份廣告的上半部分——介紹巴索的概況,而下半部分卻被巴索取消了。巴索要求取消的日期正是在她認識穆索後的第二天。這一切讓布魯內特開始懷疑巴索認識穆索的目的。此外,巴索的房屋不遠處還住着她的兒子奧馬利。奧馬利是個軍事迷,整天想着成爲軍人,因此連睡覺都會拿着那把模擬步槍。 布魯內特把巴索和奧馬利都請到了警署,讓他們辨屍。看到穆索的屍體,巴索頓時號啕大哭,捶胸頓足,但是奧馬利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旁邊,冷冷地看着。布魯內特斷定奧馬利肯定知道一些內情。於是,他單獨把奧馬利請進辦公室詢問。出乎意料的是,奧馬利冷冷地回答:“我們殺了他(這個‘我們’包括了奧馬利和巴索,還有巴索的朋友——55歲的米勒、米勒25歲的兒子卡拉格·阿倫斯、22歲的女兒霍普和霍普的未婚夫特倫斯·辛格萊頓)。” 奧馬利告訴警方,最後的致命一擊發生在休斯頓的米勒家。當時穆索打碎了米勒女兒的迪斯尼塑像,於是他被罰跪在一塊墊子上。接着,狂風暴雨般的老拳落在穆索的各個身體部位。奧馬利用菸蒂燙,巴索還把穆索拖到浴缸裏,然後把他狠狠地浸在充滿各種消毒液的水裏。 根據奧馬利的交代,穆索並沒有在巴索身上得到一絲一毫的愛,而是無盡的打擊。奧馬利把警方帶到一個垃圾桶邊,裏面塞滿了各種血衣、血毛巾、血墊、血手套、血襪、血褲。經法醫鑑定,這些都是屬於穆索的遺留物。因此,根據奧馬利的初步交代和現場採樣,警方逮捕了這6名犯罪嫌疑人。 謀殺圖財 那麼穆索僅是因爲打碎一個塑像而被殺的嗎?事情遠沒這麼簡單。9月9日,布魯內特帶領一隊警察對穆索在亞辛託的家進行了全面搜查,發現了穆索被殺的真正原因。跟蹤報道的《休斯頓犯罪年鑑》用醒目的標題作了總結:與保險單有關的一起惡性謀殺。 整個巴索的家可以用一個“亂”字來形容,各種各樣的陳舊擺設到處堆放。警方找到了一張保險單,是美國工會的人壽保險單,簽名人是穆索。保單寫明,如果投保人因爲意外死亡,將獲得總保額6萬美元的賠償。同時,警方還發現一份遺囑,這份遺囑由穆索和巴索以及另外三個擔保人共同簽署,約定巴索是這份保險單的唯一受益人。遺囑的簽署日期是1997年。但很顯然,穆索和巴索那時還未結婚,不可能有這樣的協議。因此,警方重新利用高科技刑偵手段檢查巴索刪除的電腦記錄,結果發現這份遺囑是穆索死前12天剛剛立的。顯然,巴索對整個謀殺有着很詳細的計劃。 警方通過對刪除的電腦記錄和穆索的銀行使用記錄進行對比,發現穆索在死前幾個星期中,一直不斷地把自己社會保障卡上的錢轉到巴索的賬戶下。銀行文件也顯示,在穆索死前,巴索正在申請成爲穆索的社會福利的直接受益人。換言之,一旦巴索申請成功,州政府給穆索的社會保障殘障金將會直接支付給巴索。可見,巴索早就對穆索有圖謀,謀的就是財。 警方還發現,在控制穆索錢財的同時,巴索也不斷地限制穆索與周圍親戚的聯繫,甚至穆索與兒子託尼的聯繫也從他到亞辛託後就斷了。因此,很多穆索的親朋好友對穆索的情況一點都不知道。 一個真實的巴索 案情到此,基本水落石出。接着,布魯內特又通過調查還原了一個真實的巴索。 巴索的真實生活絕非那本雜誌上所描述的那樣非常有錢,而是臭名昭著的一個壞女人。巴索生於1954年,父母是兩個酒鬼。受父母的影響,很小巴索就沾染了各種惡習,比如酗酒、賭博,當然,她還常常賣淫。十幾歲,巴索成了少年犯,並被帶到了勞改學校讀書。但在學校裏,巴索不僅沒好好改造,還學會了騙、偷等手段。 上世紀70年代初,巴索從學校畢業後認識了詹姆斯·皮克,並與他結婚,婚後育有一子一女。她的女兒哈迪說:“我從小就對母親沒有好印象,因爲她爲賺錢不擇手段。我永遠也忘不了7歲時的一天,母親居然把兩個男人帶進家中,然後命令我把衣服脫光,讓其中的一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我羞愧無比,而我的親生母親卻拿着錢哈哈大笑。”巴索的兒子詹姆斯同樣痛恨自己的母親,他告訴記者,母親會用鞭子對自己狠命抽打。 到90年代初,巴索母子來到休斯頓。詹姆斯說,本來母親說要改過自新,要重新開始,但很快他發現母親沒有變,反而越來越殘暴,她甚至強迫自己的兒子去偷盜、去乞討。當巴索出門時,她會把詹姆斯像狗一樣鎖在家中,釘上所有的窗,把晚飯放在地上,讓詹姆斯趴在地上吃。詹姆斯在17歲時利用一次機會向州有關部門進行投訴,但沒有得到迴應。布魯內特說,這段歷史很重要,它說明巴索一直非常殘忍,而且早就會使用各種令人髮指的手段來蹂虐他人。根據奧馬利等人的交代,穆索的生活與詹姆斯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就是說從新婚起,他就開始遭受虐待直到含辱死去。可憐的穆索爲了愛情,成了最後的犧牲品。 有鑑於此,檢察官科倫·巴內特和丹尼斯·納薩爾決定請求法院在審判時給予巴索死刑。 “讓她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1999年4月13日,得州法庭開始審判巴索的案子。與以往不同,法官瑪麗·尼爾決定對6名罪犯進行分開審理,避免相互推卸和逃避罪責。奧馬利最先開始接受審判,而巴索的審判則到7月纔開始。儘管辯護律師以精神病爲由爲巴索開脫,但尼爾法官最終採納檢察官的建議,判處巴索死刑,奧馬利等人則分別被判處終生監禁等。 尼爾在審後接受《休斯頓犯罪年鑑》採訪時,爲穆索惋惜不已。尼爾說,實際上穆索對於自己最後幾周的生活認識是很清醒的,但他卻拒絕了幾次逃生機會。他在亞辛託的鄰居布魯斯說,他曾經在穆索死前一個多星期碰到他,那時穆索已經瞎掉了一隻眼睛,滿身血痕。布魯斯想拖着他去醫院,但穆索掙脫了他的手,他說巴索知道了會打他的,他要順着她,不能違反她的意志。另一次,警方發現奧馬利等人帶着穆索在野外進行所謂的軍事越野跑。一位當值的警官回憶說,那時穆索的另一隻眼差不多也快被打瞎了,但穆索卻拒絕醫療幫助。尼爾認爲,從心理角度看,穆索很矛盾,他有判斷能力,卻始終對愛抱有幻想,希望通過忍讓來改變殘忍的現實,因而最終成爲被宰的羔羊。 如今,巴索被關在專門關押女死囚犯的山谷監獄。根據得州法律,死刑的執行期往往要等10年半以上。例如,弗朗西斯·牛頓在1987年殺死了自己的丈夫被判死刑,在16年的等待後,2004年12月1日才被執行槍決。因此,巴索的死刑期將在2010年以後執行。 長期跟蹤這樁案子的《休斯頓犯罪年鑑》在2007年7月——也就是宣判後8年採訪了巴索的女兒哈迪。談及自己的母親,哈迪說,她一直在給那個惡毒女人數着臨死的日子,因爲她沒有基本的母性、沒有基本的人性,所以讓她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本報專稿馮家明 (責任編輯:黃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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