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木寺不是寺
郎木寺不是一座寺院,而是坐落於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碌曲縣的風情小鎮。說這個小鎮偏遠則很偏遠,說這個小鎮不偏遠也不偏遠。說它偏,是因爲它地處四川、甘肅、青海三省的交界處,那裏山巒重疊、翠柏長青、溼地汩汩,是白龍江的發源地,海拔3800米左右,山口海拔4000米以上,交通條件相對較差。相對三省的大景觀、大景緻,這裏算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說它不偏,距離蘭州市僅有380公里,且有公路,駕駛像三菱OUTLANDER EX這樣的SUV,驅車一天從容可至,且沿途風光可人,途經中國六大藏傳佛教聖地之一的拉卜楞寺,一路風光受到攝友偏愛。
郎木寺小鎮,很絕。一鎮跨兩省,以白龍江爲界,白龍江的西北一側屬甘肅省管轄,白龍江的東南一側屬四川省管轄。屬甘肅省管轄的地面叫“郎木寺鎮”,屬四川省管轄的地面叫“納木寺鎮”。其實“郎木”與“納木”對於藏語來說都是一回事,是音譯的兩個不同漢字,只是爲了行政區劃易於區別而已。
郎木寺作爲現在的地域名稱,藏語全稱是“德合倉郎木”;又因爲分屬甘肅省和四川省管轄的“德合倉郎木”地面上都有寺院,所以又分別叫“德合倉朗木寺”和“德合倉納木寺”。坐落在郎木寺鎮地面上的寺院叫“賽亦寺”(也譯爲:“色止寺”、“賽馳寺”),坐落在納木寺鎮地面上的寺院叫“格爾底寺”,兩座寺院都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寺院。
“德合倉”是藏語“老虎洞”的意思,“郎木”是藏語“仙女”的意思,那麼,“老虎”是怎麼與“仙女”聯繫在一起的呢?相傳白龍江東南岸的峽谷裏有一個大山洞,有猛虎,故稱“德合倉”;洞中有一鐘乳石,酷似婷婷玉立的仙女,故稱“郎木”或“納木”,“德合倉郎木”或“德合倉納木”即“老虎洞中有仙女”的地方。當然,關於老虎洞中的“仙女”還有別樣的說法。相傳很久以前,這裏有一位美若仙女的姑娘,她心地善良、無私、勇敢,爲了解除猛虎下山傷人的災難,她羽化成岩石,亭亭玉立於山洞之中,與虎爲伴,爲民造福。
有人說“不來郎木寺,等於沒有到甘南”,這話沒錯,亦有同感;但未免有些過於鬆散與籠統。那麼,來郎木寺玩什麼、看什麼呢?
一看小鎮
郎木寺小鎮的魅力所在,就在於它不同於我們常常能夠看到的那些風光小鎮:熙熙攘攘的人羣、掛滿招牌的商鋪、招攬生意的商販、渾身現代符號的古蹟?飫鏌磺卸祭吹哪敲醋勻唬敲刺窬玻敲春託常敲叢?糙資鞘ソ嘀械木糙祝率遣粵怪械木攏託呈翹斕厝鬆裰淶暮託?揮星嗖馗咴侵治傲Φ惱鷙常傾殂榱魅餚誦牡囊恢指惺埽?p> 這裏的山,這裏的谷地,這裏的小鎮,一年四季總是氤氳着輕雲薄霧,山總是那麼神祕,谷地總是那麼幽深,小鎮總是那麼靜寂。小鎮雖小,但又能包容萬千大象:春天,山花爛漫;夏天,牛羊遍野;秋天,霜染大地;冬天,冰清玉潔。
登高俯瞰小鎮極具特色,羣山環抱,松柏相擁,一色木板房頂的民居、僧舍經過高原陽光的照射和風吹雨淋,泛着灰中帶青的光,層層疊疊,密密麻麻,順山勢鋪陳開來;紅牆白塔鑲嵌其中,廟宇金頂熠熠生輝,與茫茫的木板灰色融爲一體,跳蕩又不失和諧;白龍江逶迤穿過小鎮,似山巔飄落的哈達,氤氳中小鎮顯得格外神祕聖潔。
看小鎮一早一晚尤具詩意。清晨,炊煙與雲霧纏綿,擔水的寨民、眼睛惺忪的孩童在蜿蜒的木房間的小道上,有事無事地你來我去;紅衣的喇嘛,有的平靜悠然地料理着自己的瑣事,有的順着登高的山道向着天空散撒着祈禱吉祥的龍達(印有經文的方開小紙片),讓走慣了急匆匆都市腳步的人,也有了幾分適然。尾隨着紅衣喇嘛搭訕攀談,問些自己想問的事情;蹲在寨民的門口,扯着一些兒趣的話題,讓自己的思緒與炊煙雲霧一起繚繞纏綿。傍晚,人們伴隨着夕陽完成一天的迴歸,炊煙與雲霧依然如故地纏綿,只是多了些許牛羊咩叫的迴盪。
聽小鎮也是一早一晚好:寺院裏的法鼓、法號,早晨低迴,傍晚悠揚,給清靜的小鎮平添了幾分神祕與聖潔。然而,也有一種高亢,這種高亢具有極強的穿透力,直抵雲霄,播發四野,迴盪山谷,這就是清真寺喚禮塔上阿訇喚禮的喊聲。兩種文化和合相處,恰似美妙樂章中的聲部合弦。
據說,郎木寺的“走紅”跟老外有關。當國人還在一個勁兒地往九寨溝蜂擁的時候,卻有一些老外不事聲張地穿過若爾蓋草原的最北端,來到了甘南最南端的這片淨土,“發現”了郎木寺這個曾經的世外桃源。於是乎,國外一批批揹包客紛至沓來,並幾度將這小鎮鬧得人滿爲患,甚至把國內衆多“驢友”的眼球也吸引過來。從此,小鎮又多了另一族人羣。
二看風情
這裏的每一座山、每一泓水、每一個洞,彷彿都有自己的傳說和故事,白龍江當然也不會例外。白龍江的故事主體應該是白龍,那麼,白龍江真的有白龍嗎?應該說有。有人見過嗎?也應該說有人見過,或者說有很多人見過。在哪裏見過?在天上。這天上就是溼地的上空。溼地周圍是長長的高峻的山嶺,溼氣在空中形成長長的雲霧帶,霧氣幻化而現龍,曰:白龍。這是科學的解釋。當地寨民可不這麼認爲,“龍”時隱時現,來去無蹤,完全符合龍的出沒特性,爲此也就有了諸如白龍治水、白龍降吉祥的說法了。至今,白龍江源頭經幡簇擁,拜人不竭,龍達常飛。
白龍江發源於108個山泉,彙集在山谷中一片不大的溼地,從草叢中走來的絲絲水流便是白龍江的源頭。白龍江流過鎮子,寬處數米,窄處可跨越,由於地勢落差較大,水流比較急。江上沒有任何雕飾的小木橋,便是兩省的通道。
這裏寨民的藏族生活習俗很純,服飾很少有現代符號,地道的藏衣、藏袍,頭飾酷似康巴藏民,性格也似康巴漢子——豪爽、好客、強悍。爲了體驗一把地道的藏族飲食文化,我們在桑巴家住了一天一夜,共飲、共眠、共做酥油茶、共食藏粑。酥油茶和藏粑是藏民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重要飲食。做酥油茶其實並不難,先將酥油放在碗裏,用開水將其融化,然後加入藏粑面,加入少許鹽和糖攪拌均勻即可,加鹽加糖的多少視自己的口味而定。做藏粑和做酥油茶在程序上和使用的原料上都差不許多,只是少放些水將藏粑面與其他輔料在碗中揉成麪糰而已,然後攥在手中一截一截地掰着吃。藏粑面是用青稞製成的,食用時將藏粑面中揉入營養豐富的酥油,熱量非常大,再與酥油茶一起飲食,既可抵禦寒冷的氣候,又便於旅途攜帶,這種簡單方便的飲食習慣構成了藏族飲食文化的一大特色。種植青稞在藏區有着悠久的歷史,青稞不僅耐寒而且產量高易管理,食用方便,用途甚廣,是深受藏民喜愛的一種糧食作物。青稞除了食用外還可以釀製成酒,藏族是一個非常喜歡飲酒、縱情歌舞的民族,哪裏有酒哪裏就有他們的歡聲笑語,似乎酒神賜予了這個民族熱情奔放的民族性格。
雖然由於遊客的到來,他們也見過很多來自外面世界的汽車,但還是被我們的三菱OUTLANDER EX新潮的外觀所吸引,紛紛要求我們給他們與OUTLANDER EX拍攝合影照。
這裏的商業,就一個深山小鎮來說還算髮達,有一條商業街,相對寨子裏的巷道寬敞了許多,多是經營一些當地人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品,很少有人做旅遊商品生意。小小的店面,還是超市經營模式。藏民幾乎沒有做生意的,即便做也是依靠自己家寬敞的住房開辦小型旅社,供遊人住宿。開店做生意的大多是漢族人和回族人,幾個回族娃娃便能張羅一個不小的雜貨攤子。
如果春季或秋季遊客來這裏,遇到牧民轉場那可真是眼福。這裏草原遼闊,水草好,牧民的畜養量很大。一家一戶大多在千隻或幾千只以上,幾家牧民往往聯合一起轉場,近萬隻大小牲畜在山野間很有氣勢,非常壯觀。這裏的牧民驅趕牲口有讓人叫絕的絕技:人騎在馬上,手裏提着一條挽在臂上的長長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繫着一塊有重量的東西,(如帶環的小鐵墜),驅趕離開大羣的牲口時,將一端拴有鐵墜的繩子使勁地掄,讓鐵墜儘可能多地儲存能量,然後猛然投擲出去,飛向目標,百發百中,指誰打誰,指哪打哪。
我們就遇到了騎着馬驅趕牲口的牧民,結果他們看到我們的三菱OUTLANDER EX後,要求比試一下。儘管讓了有四五百米,但是我們還是很快很輕鬆地追上了飛奔的駿馬。OUTLANDER EX的起步表現優異,動力也很強勁。雖然路面有些顛簸,但我們在車內感覺依然很舒服。就在我們剛超過馬頭時,不知道從哪裏突然衝出來一頭牛,我們在亂石路面上緊急剎車,好在配備了EBD系統的ABS和ASC(主動穩定控制系統),我們只是虛驚一場。
在藏族建築文化體系中,就建築類型來說,大致有五類:一是民居建築,二是風情建築,三是寺院建築,四是宮殿建築,五是橋樑建築。郎木寺大致有三種類型,一是寺院建築,二是民居建築,三是風情建築,除寺院建築有規定的建造要求外,其他都是地道的、原汁原味的民間建築。寺院內部除了有大量的裝飾壁畫、彩繪外,門窗立柱、房樑屋檐等也都要精雕彩繪,着色濃豔,對比強烈,從而窺見了藏族裝飾美學的倫理興趣和建築藝術的宗教韻味。小鎮的民居建築很具特色,一江相隔,數米之遙,也在細微之處體現着分屬甘肅、四川兩個不同省份的地域文化符號。甘肅一側土木結合以土爲主,四川一側土木結合以木爲主,建築形式大體一致,或閣樓或平房或四合小院,房頂一律以木片覆蓋,以石片壓牢。這些久被高原陽光照射和風吹雨淋的木片,泛着灰中透青的光,層層疊疊地鋪陳于山坡谷地,映襯着紅牆寺廟、金頂白塔,宛如一幅濃妝淡抹的巨型風情畫卷。
至此,還有一句不能不說也不能多說的話要告知影友、“驢友”,這裏還是全國惟一的一處默許觀望天葬的地方,天葬臺就在不遠處的山岡上。
三看佛事
藏族的佛事活動很多,郎木寺規模較大的佛事活動,主要有曬大佛和活佛講法兩大活動。曬大佛是每年一次的例行性佛事活動,時間大致在農曆的正月十五元宵節左右。郎木寺與其他地方不同,每一年要曬兩次大佛。爲什麼呢?是小鎮有特許的規矩呢?還是小鎮恣意妄爲呢?這些都不是。佛家禮制森嚴,小鎮不敢爲,大鎮也不敢爲。原因就是小鎮有兩座寺院,且分屬兩個不同的省份。
曬大佛,就是晾曬寺院中供奉的大型的佛教唐卡。一般來說,唐卡是一幅寬近10米、長近20米的長方形的巨型佛教繡品。唐卡的畫面結構一般是,中間部分爲佛祖釋迦牟尼繡像,四周繡有佛教傳說故事。曬大佛的儀式非常隆重,規模非常宏大,周邊信衆都要前來膜拜。曬大佛之前要有一系列的法事活動和儀式,從大殿請出巨型佛祖唐卡以後,由數十名盛裝的紅衣喇嘛扛在肩上,前面儀仗開道,後面鑼鼓齊鳴,護法僧分列兩邊,亦步亦趨送往曬佛臺。唐卡的正面護有金黃色的綢緞,當唐卡在曬佛臺上鋪展開來之後,在朝陽的照射下,金光四溢,彷彿佛光照臨大地,此刻掀起了曬大佛活動中的第一個高潮,數萬信徒,情感激盪,匍匐於地,頂禮膜拜。當金黃色的綢緞徐徐拉開之際,大慈大悲的佛祖,笑對信衆,笑對人間,信徒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激情,紛紛向佛跪行,哪怕只能前行半步,彷彿也能滿足一分心願。
從藝術的角度考察,唐卡是展現藏族繪畫藝術、刺繡藝術和佛教美學文化的集大成者。唐卡作爲一種藝術形式,距今已有1300多年。唐卡大體可分爲絲絹唐卡和彩繪唐卡兩個大類,藏區的每個寺院都會有大量的唐卡,他是信徒們觀修和禮拜的對象。目前,我國最爲著名的一幅唐卡收藏於拉薩布達拉宮,製作於元末明初,以29026顆珍珠以及珊瑚寶石等鑲嵌而成。唐卡的大量繪製是在公元1368年至1911年的明清年代。這個歷史時期的唐卡繪製,早期與晚期在藝術表現形式上有所不同。早期唐卡構圖嚴謹,特別注重人物肖像描繪和人物內心世界的刻畫;晚期的唐卡着色濃豔,線條細膩,畫面飽滿,追求豔麗的裝飾效果。
活佛講法不是每年都有的,有時三年兩年,有時十年八年,不定期。筆者有幸目睹過一次“德合倉活佛大法會”。
那是在秋天的時節,蘭州的朋友告知近日將在郎木寺舉辦“德合倉活佛大法會”,並說這次法會與上次法會已經時隔8年之久,規模定當空前。得此激動人心的消息,我當天便飛往蘭州,第二天駕駛三菱OUTLANDER EX直抵郎木寺。到郎木寺的那天,離法會的日期還有兩天,郎木寺的溝溝壑壑裏已經佈滿帳篷,幾千頂或許上萬頂,霧靄中白茫茫的一片連着一片。這些帳篷有當地藏民的,但多數是甘、川、青三省交界地域的藏民,他們舉家遷徙,在此或駐留十天八天或駐留半月一月。
講法我們聽不懂,但見信徒們的激情與慷慨,他們用潔白的哈達包裹着錢,爲了讓包裹着錢的哈達投擲得更遠一些,在哈達中再包裹些小的石塊,在人山人海的人羣中向着講法臺的方向投擲。後面的投擲給前面的,前面的再投擲給更前面的,好像多級接力賽,一級接一級,你投擲給我,我投擲給你,密密麻麻的人頭上方,哈達飛舞,像翻滾的銀浪,剎那間講法臺的前端隆起了一座座哈達堆成的銀山。
講法連續三天,第一天結束了。散場時人們涌向煨桑周圍,“瘋狂”地搶奪堆放在那裏的蘆葦草,沒有搶到蘆葦草的信衆,緊緊尾隨蘆葦草的擁有者祈求索取,然後將草揣在懷裏,似得珍寶。對於“看客”、“驢友”這是不得不問的事情。據說這些蘆葦草經過了活佛的點化,當晚睡覺前將蘆葦草放於枕頭底下,夜間必然會做夢,夢中能給人們帶來未來轉世的信息,算是來世的約定。
我們雙掌合十,默默地爲他們祈禱,爲他們祝福——做一個好夢,約定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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