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上學』，但小艷卻拒絕回學校讀書，因為不知道自己是男孩還是女孩，不知道該住男生宿捨還是女生宿捨。『我想不通……』52歲的農婦不知道當年自己的善良行為是救了這個棄嬰一命，還是害得她要承受如今的痛苦。昨日，農婦一直流著淚說完了小艷的故事。

　　堰溝裡救回的小生命

　　15年前，農歷二月的一天下午，江津蔡家鎮新開村四社的農婦王長銀和丈夫秦章澤從鎮上趕集歸來，在黔江與江津交界處的一條堰溝裡，發現一個襁褓中的嬰孩在哭。

　　丈夫說家裡窮，別亂動，不要亂撿；而妻子則心軟，這裡難得有人經過，不撿這孩子，恐怕夜裡不被凍死也要被餓死。

　　『我們當時也沒看孩子是不是殘疾或有病，反正就想著救一條命。』這對善良的夫妻將孩子抱回了家。因為他們已有一個13歲的女兒，所以就將棄嬰給了60歲還未成親的三哥秦章厚，這樣孩子纔上了戶口，單名『堰』，意思是在堰溝裡發現的。

　　棄嬰以前叫秦章厚為『爸爸』，稱秦章澤夫妻為『叔』、『嬸』，可後來棄嬰常跟著姐姐玩，也把秦章澤夫婦叫成『爸』『媽』了。從此，這個可憐的棄嬰有了兩個爸爸一個媽媽一個姐姐。

　　兒時發現孩子『不男不女』

　　『我三哥沒成過親，常讓娃娃尿濕褲子，後來棄嬰就一直跟著我們了。』王長銀說，我們家窮，衣服都是撿的人家的，住的是土房，還垮了兩間，卻從沒把棄嬰當外人看，借錢也送她去上學。送棄嬰去幼兒班時，老師說女孩子叫『堰』不好聽，便把名字寫成了『艷』。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直到有一天，鄰居偶然看到小艷上廁所時下身吊著一個東西，他們便帶著小艷去江津的醫院檢查，醫生說，小艷多了兩個男性睾丸但又沒陰莖。『那時候醫生也搞不太懂，我們沒錢，也就沒管這事了，我們只知道小艷"不男不女"……』說到這裡，王長銀兩行淚唰地掉了下來。

　　力氣大做農活是把好手

　　隨著年齡的增長，小艷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大約從七八歲開始，她就不許媽媽看著她上廁所，洗澡、換衣服更是躲著媽媽和姐姐。即便這樣，兩個爸爸一個媽媽依然疼愛小艷，送她念了小學又念初中。

　　後來姐姐出嫁了，爸爸出門打工，家裡就剩下媽媽和小艷。懂事的小艷什麼農活都會做，喂魚、種莊稼、挖土，樣樣是把好手。『做事能乾得很，力氣大，一背?紅苕背起走得比大人還快。可就是吃得，比一般女孩子都能吃，那雙腳也大，現在14歲就有40來碼了』。

　　『如果小艷一直不長大，我們都把她當女娃娃，都快忘了她的"病"了。』隨著小艷的長大，問題也出來了。』王長銀遺憾地說。

　　同學知情後小艷不願上學

　　在小艷念初一時，因為家裡經濟條件實在不好，秦章厚便找到學校，介紹了小艷的『病』，希望能減免一下費用。沒想到此事很快被老師、同學知道了，小艷一下子變得很自卑又敏感。

　　采訪中，在媽媽的勸說下，小艷纔肯從石柱子後面出來見記者。她面容清秀，留著短發，沒有胡須和喉結，看上去尚未發育，但一開口，聲音卻有些粗，像男孩子，一雙手腳都比同齡女孩子大。

　　媽媽說，初一寒假放假回家後，她就不肯再上學了。『有同學給我說，他們上體育課，小艷站哪一排都不是，站女生這排人家就擠她，站男生那排也被推，體育老師還批評那些學生，結果學生們就說："老師你不曉得，她有病……"』說到這裡，王長銀眼淚又流了下來。

　　體育成績好宿捨難安排

　　采訪中小艷很少說話，大部分問題都用搖頭、點頭來回答。問她想上學嗎，她點頭；問她為什麼不去上了呢，她就長時間沈默；問明天送她去上學好嗎，她又搖頭。不過小艷說，自己有玩得好的同學，都是女同學，她們從來不在她面前問『病』的事。她最喜歡和幾個好朋友一起去撿柴。

　　記者從小艷初中班主任、江津六中的徐方模老師處了解到，小艷在同學當中確實話不少，和大家相處挺好，成績雖然中等，但表現不錯。體育成績尤其好，打籃球、賽跑都得行，參加運動會，總能拿些獎回來，『那些女同學都跑不過她』。

　　從同學處了解到，初一時小艷住女生宿捨，大家也沒注意她有何異常。可後來知道小艷的『病』後，學校就為難了，把她安排到女生宿捨同學們有意見，安排到男生宿捨她自己也不習慣。

　　小艷想去讀書但又怕去

　　對於小艷的輟學，無論是老師還是家長都很著急。徐老師回憶，有一天小艷突然從學校跑了，把書包丟在半路上，老師家長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全都急哭了，後來纔知道小艷跑到出嫁的姐姐那裡去了。

　　老師也知道小艷家庭條件不好，看她沒錢了，多次二三十元地接濟她買飯吃。可最後，小艷還是決定不上學了，無論家長、老師如何勸說都不去了。目前，小艷就在家幫媽媽做農活。她悄悄告訴記者，想讀書，長大想學開車，但更想把『病』治好，不想『不男不女』。

　　對此，小艷所在新開村的書記和主任均表示，希望重慶有大醫院能幫小艷看看，再評估一下醫藥費，到時候大家再一起想辦法湊，一定要幫幫這個孩子。

　　專家觀點

　　可能是假兩性人現在治不算太晚

　　記者將小艷的大體情況，向大坪醫院泌尿外科作了介紹。曾成功救助了許多『雙性人』的科主任靳鳳爍表示，小艷可能是假兩性畸形，只是生殖器官發育異常，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雙性人』，通過手術和適當的治療應該可以完全康復，甚至以後還可能有生育能力。但具體情況如何，還需要作詳細檢查纔知道。

　　據了解，現在大部分所謂的『兩性人』都是假性，只屬於發育異常，每年大坪醫院泌尿外科都能收治數十例。而真正具備兩套生殖系統的真兩性人其實是非常少的。

　　如果小艷經過檢查真是『假兩性人』，根據具體發育情況，手術費和治療費可能需要1-2萬。靳主任表示，生殖系統發育異常最好是越早發現越早治療，這樣孩子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創傷都會小些。小艷現在纔14歲，及時治療也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