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蘭全城動員拯救“北斗樹”
◆行者視線劉汝才(旅居新西蘭)
綠色環保組織的人士召開會議,發表談話,口誅筆伐。植樹專家們積極地向地方政府提出搶救老松樹的方案。一時間,“毀樹事件”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重要話題。
新西蘭北島的奧克蘭市環境幽美、氣候溫潤、空氣清新,是世界有名的風景區和旅遊勝地,是世界公認的最適宜居住的地方之一。1992年,我國前副總理錢其琛同志到奧克蘭訪問時他就說過,奧克蘭這地方很美麗,這是天涯海角,是地球上最後一塊淨土。我在駐奧克蘭總領館工作過四年多,那裏幽美的環境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曾這樣描寫奧克蘭的風光:“幽對雅,鬱對蕃,綠洲對淺灘。高天掛紅日,碧海蕩白帆。似長龍,百年通衢大南路;如北斗,千載風姿獨樹山。”文中所說的“獨樹山”也叫“一樹山”,位於奧克蘭市的南郊,山頂上只有一棵百年老松樹,故名。那棵古樹又叫“北斗樹”。
但是,使人十分遺憾的是,獨樹山上的那棵老樹已不復存在,獨樹山也已名不副實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從獨樹山山頂的紀念碑拾級而下,人們可以看到一些大小不等的凹陷的地窩。相傳那曾是古時候毛利人的皇堡,名叫Maungakiekie(意即有許多Keikei樹生長的山岡的堡壘),估計該堡壘在全盛時期曾容納過四千多毛利人。山頂原稱爲Tetorota-i-ahau,1640年爲紀念某一偉大的毛利先人而在山頂上種了一棵叫Totara的樹。1876年皇堡解體,那棵Totara樹被一些無知的人砍掉了。後來,該片土地的地主坎貝爾爵士(1817年生於蘇格蘭,爲人慷慨豁達,八十三高齡時仍被推選爲市長)爲了紀念被砍掉的那棵Totara樹補植下了一棵松樹。壩貝爾還在山頂上建立一座高21.35米高的紀念碑,以紀念毛利航海家們的冒險精神以及毛利人對新西蘭的貢獻。但是,紀念碑尚未落成,坎貝爾就辭世了,人們將其遺體安葬在他種的那棵松樹和紀念碑的中間。到1994年,松樹已一百多歲了,樹高已達26米,根深葉茂,蒼勁挺拔,氣勢磅礴。山頂上的這棵大樹“鶴立雞羣”,長期以來成爲奧克蘭的象徵和重要的旅遊景點。人們從很遠的地方看去,那松樹更顯得挺秀、美觀、可愛。不論你在什麼地方,只要你看見那樹,你就會愉快地說:奧克蘭市就在前方!如果你在什麼地方迷了路,只要你朝着那棵樹走去,就一定能回到市裏。我們總領館的同志有句口頭禪:“如果迷了路,先回到獨樹山再出發。”因此,那棵松樹又叫“北斗樹”。
但是,人們萬萬沒有想到厄運竟會降臨到“北斗樹”的頭上。1994年10月28日清晨,新西蘭北島Kaeo鎮一個叫史密斯的37歲的男子將一把電鋸伸向百年老鬆的樹頭,當史密斯被人們發現和制止時,無情的鋸齒已給老樹留下了約30英寸深的傷口,釀成不可挽回的悲劇。史被警方拘捕後對其罪行供認不諱。1995年6月中旬,史被奧克蘭地區法院判刑“六個月監督改造”。
專家們說,這棵松樹是新西蘭最有名的樹之一,可稱得上是新西蘭的古剎和國寶了。據專家們評估,在正常的氣候環境下,如果沒有外力的傷害,那老松樹再活五十至六十年沒問題,但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使專家做出這樣的結論:它的死期不遠了。
“毀樹事件”轟動了整個新西蘭乃至其鄰國,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人們對老松樹的不幸遭遇唏噓惋惜不已,對史密斯的野蠻行爲進行譴責。那些綠色環保組織的人士反應更爲強烈,他們召開會議,發表談話,口誅筆伐。植樹專家們積極地向地方政府提出搶救老松樹的方案。一時間,“毀樹事件”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重要話題,史密斯成了衆矢之的,處於“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狀態之中。市民普遍認爲,史密斯及其支持者的行動出於什麼目的,都不應砍樹,尤其是不應砍古樹名木,砍樹行爲絕對是錯誤的。媒體不斷地跟蹤報道,使譴責史密斯的“浪潮”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新西蘭人的環保意識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奧克蘭市政府對“毀樹事件”迅速做出反應。1994年11月21日,奧克蘭市議會首次批准撥款9.5萬新元搶救老松樹。市政府成立專門工作組,認真聽取專家和百姓的意見,積極搶救生命垂危的老松樹。但是不久人們被告知:老松樹的前景極爲不妙。
1996年2月我離任回國。此後,我時時想起那棵可憐的“北斗樹”。2003年,來京旅遊的奧克蘭華人朋友以惋惜的語調告訴我:那棵樹沒能救活,死啦!
現在又是大地回春了,我國羣衆性的植樹運動又開始了。我又想起了奧克蘭獨樹山山頂上那棵死於非命的可憐的“北斗樹”,以及新西蘭人那強烈的環保意識。
挪威 小城是森林的點綴
◆環球掠影◎周天意(留學國外)
我住的公寓在一個滿是森林的小城區,與其說森林是城市的點綴,倒不如說這本應是一座滿是森林的綠色城池
我留學的學校位於挪威南部小鎮,學校不大,四棟小小的臨街建築,乾淨復古的紅磚外牆,很前衛的幾何造型,半藏在蓊蓊鬱鬱的綠樹中,一個小小的城際火車站坐落在學校不遠處。這是一個安逸閒適的小鎮,鎮上的居民不是很多,穿着十分深沉樸素,多是米色、深紅、褐色一類色調的風衣,遠遠看去,多像是片片楓葉在灰色的街道上搖搖曳曳。倒是我們這些早上從小小城鐵站陸陸續續涌出來的留學生們,衣着前衛,色彩豔麗,步履匆匆,周身發散着極具動感的青春氣息,竟將這原本灰濛濛的街道激活了起來。
我住的公寓在一個滿是森林的小城區,與其說森林是城市的點綴,倒不如說這本應是一座滿是森林的綠色城池,其間那些小小建築只是這些茂密森林的點綴。挪威人特別安靜、守紀,甚至有時候有一點害羞。每個家庭都有一座小木屋,一個廣納陽光的後院,一條忠誠的狗和一片屋後的森林。我的公寓窗外就是一片森林,多是歐洲橡木和意大利柏樹,樹的主幹筆直上伸,標高六七十尺,但橫枝並不恣意擴張,兩人合抱,便將樹身抱住了,於是擎天一柱,平地拔起,碧森森像座碑塔,孤峭屹立,甚有氣勢。這片森林,遠遠望去,一片蒼鬱,如同一堵高聳入雲的牆垣。有時能看見兩隻長耳兔在矮草間打鬧玩耍,看見人了也不害怕,只是略微跑兩步,然後停下來回頭望着你。當我在陽臺上休息時,不時有鳥雀在藍天上歡叫,小雀子會到你的餐桌上啄食,不知名的小昆蟲會偶爾暫歇在你的衣袖上,而後再次啓程。入夜,往窗外望去,雖不是萬家燈火,但也有幾盞溫馨的燈光在等待未歸的親人,那昏黃的光暈和那稀疏的白色炊煙投射入你的眼簾,也能讓你想起萬里以外的親人。我的臥室外面有一個小小我的臥室外面有一個小小窗臺,兩個英國住客將他們的窗臺裝扮得生機勃勃,他們每人有一個小小的花盆,將從公寓外面林子中挖來的野花都種在裏面然後成排擺開,清晨陽光,所照之上,將那臥室雪白的牆壁投射上來五顏六色,打開窗戶,整個臥室在北歐深秋的涼風中竟也是春意盎然。我也忍不住挖了一株野菊,用一隻小小的玻璃杯盛起一抷黑土,將它在我的窗臺上安了家。古人說“一花一世界”,每日我將它置於屋內,它的花葉也都向着窗外的陽光,窗外那片林子,那片原本屬於它的世界。黃昏時分,天下着小雨,周圍已經是華燈初上,左右行人步履匆匆。環顧四周,我已經被淹沒在車水馬龍之中,一時不知身在何方。每次我便會有想念故鄉的意念,“故鄉情結”逐漸醞釀發酵,那些存在記憶檔案裏的舊照片,開始排列出一幅幅悲歡離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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