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法典
解說:舊西藏地方政府藏語稱“噶廈”,意思是“發佈命令的機關”,由地位顯赫的僧侶和貴族組成,並擁有一套等級森嚴的法律制度,從法律上保障統治者的權利。《十三法典》和《十六法典》,這兩套法典從十七世紀初開始執行,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時廢除。在法典中,統治者把人劃分爲三等九級。(空鏡頭上的字幕刪掉)
等級圖配解說:其中上等人包括藏王、大小活佛、僧俗官員和貴族等,中等人包括職員、僧人、商人等,下等人包括農民、鐵匠、屠夫等。
記者:它是以什麼依據來分成幾級的?(8:33)
廉湘民:它是認爲,人生在世,他也是根據前世的作爲,投胎到今世,所以它有不同的等級。上等人的命價呢,就相當於等量的黃金,而最下等的呢,命價只是一根草繩。
記者:就是在《法典》裏邊有明確的文字規定嗎?
廉湘民:在法典裏有明確的文字規定的。
解說:法典《殺人命價律》中規定:“上部雅孜王被霍爾所殺,其屍價與黃金等量;”而對下等人的命價則規定爲:“流浪漢、鐵匠、屠夫等三種人,彼等命價值草繩一根。”
廉湘民:舊西藏的等級制,我們不僅從社會上,剛纔我提到的,農奴和農奴主的關係可以看到,在寺廟裏本身也存在着非常深遠的等級制。
記者:你指的是僧侶本身?
嘉賓:僧裏本身也存在非常明顯的等級制,只有上層僧侶他纔是農奴主。在寺廟裏,在舊西藏還有很多下層僧侶,他們終生也就是從事勞役,從事一般的勞動,他們甚至連“學經”權利都沒有。所以他們也是實際上是農奴身份。
解說:七十多歲的老僧人江陽多傑到寺廟裏幾十年,一直是掃地背柴,他衣衫襤褸,日子很艱難。而像這樣的僧人在寺廟裏還有很多。
喜:很多人實際上到寺廟裏去,當時舊的西藏,到寺廟裏去,根本就是爲了維持自己的生活,到了寺廟以後在下層做寺廟的一些雜役,在寺廟待了很多年,可能就基本上沒有念過什麼佛經。
色拉寺僧人強巴雲登:我叫強巴雲登,今年76歲,當年父母把我送到色拉寺,色拉寺有我的親戚,就把我託付給他們,當時我才8歲,到了色拉寺,我做了五年的勞役,比如提水、燒火等等,當時生活比較困難。寺廟一年發給我四鬥青稞、糌粑,這些糧食不夠的時候,家裏就來幫助我。
解說:《法典》嚴格的等級劃分,維護了農奴主階層的利益,也是造成舊西藏社會嚴重貧富懸殊的重要原因。
多傑才旦:貴族的那些人,高頭大馬褂,穿的是綢緞,彩紅的衣服,但是窮人啊,窮得簡直是……在八角街,我們有時候開玩笑說,拉薩市裏面什麼最多,兩個最多,一個是乞丐最多,一個是狗最多。有的時候乞丐一萬多人,拉薩城那時候一共纔有三萬多人。
解說:有一首藏族民歌唱到:“太陽照到的地方,是三大領主的地方;水流到的地方,是三是三大領主的地方;農奴祖祖輩輩,沒有一塊立腳的地方。”在當時生產力和生產關係極其低下的情況下,統治階級依然制定出一整套向屬民攤派、索取差稅和罰金的特殊政策,並從法律條文上固定下來。《使者薪給律》規定:“凡討稅者所到之處,納稅者除爲官吏及隨從人員繳納狗、馬、騾之費用外,還令其提供一條羊腿和一馱貨物。”在嚴格的等級制度下,農奴對領主充滿着恐懼。
朋措扎西:比如說有一次,洛措山丹,是達賴的哥哥,我到他那兒去有一件事情,我到他那兒去,有幾個農奴來見他,結果不是本人,他那個是管家說,來了什麼人啊,那幾個農奴就連話都不敢說。
解說:《法典》規定了刑罰的程度,朗孜夏是舊政府的辦公場所,後來變成了拉薩最黑暗的監獄所在。這裏所使用的刑具就不下50種。其頂樓上是審訊、拷打犯人的法庭。樓下是牢房,在牢房裏,被認定有罪的人忍飢挨凍,這裏見不到一絲陽光,白天他們戴着腳鐐、手銬,晚上沉重的木枷把幾個人的腳連鎖在一起,絲毫不能移動位置,在這套刑具上還留着飢餓的囚犯啃食木頭的痕跡。由於病、餓、傷痛而慘死的農奴是不計其數的。
朋措扎西:刑罰殘酷是封建制度下的一個特點。
記者:您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朋措扎西::比如說,有人偷了寺廟的東西,這樣就把他手給斷了;還有呢,就是有一種刑罰,把它眼睛給挖了。
喜:像這個法典,很多時候都是非常殘酷的,有時候是神來斷,一個事做不好,燒油鍋,油鍋裏放的黑白的石子,摸出是白的,要證明你的清白就敢去摸,抓住石子,抓住白的,證明你是清白的,抓住黑的,你還不是。法典裏都有一套,非常殘酷的制度。
次仁央宗:那時候西藏實行挖眼睛,不光對農奴,甚至可能對貴族也會實行。像近代來講,貴族像龍夏事件,龍夏是一個貴族,而且當過嘎倫,像他這麼高權位的人,觸動了權力的時候,也就是統治階級政權的時候,照樣會受刑。
解說:雖然統治階層的人犯法也會受到懲罰,但是這種法典維護的是嚴格的封建等級制度,在這種制度下,統治階層受到刑罰的機率要比農奴階層小很多。因爲農奴階層的人犯上的話,法律的懲罰是極爲嚴酷的,而對於上等人侵害下等人的行爲,處罰則從輕甚至可免除刑事責任,這等於變相承認了私刑的合法性。
記者:在什麼情況下他會動用這些私刑呢?
廉湘民:只要農奴不服從,他肯定就要動用各種私刑,
記者:嚴厲到什麼程度?
廉湘民:有施用各種的酷刑,比如說,砍手,剁腳,挖眼,實際上是屢見不鮮的。
解說:在布達拉宮下面有一個地牢,是專門用來懲罰貧民的,人們稱它爲蠍子洞。這裏爬滿了毒蠍,貧民被扔進這樣的地牢,很快就會被活活蜇死。
廉湘民:在舊西藏,農奴主對農奴不僅是一種經濟上的佔有,也有超經濟的強制行爲,他們在世俗領主的莊園也好,在這種宗教領主的莊園裏也好,它進行一些這種,剛纔我們說的私設刑罰這都是非常普遍的,都是非常常見的。這也是我們所說的農奴的悲慘境遇的一個標誌。
解說:舊西藏農奴階層的生存狀況不堪回首,那爲什麼這樣一種殘酷的封建農奴制度在舊西藏得以長期存在呢?
【第四部分】
解說:舊西藏的封建農奴制度,同一般意義上的封建農奴制度有着很大的不同。
廉湘民:在這樣一種社會,人們是沒有任何的思想自由的。農奴對自己的信仰是沒有選擇性的。
喜:對宗教的強制性,在法典當中明確地規定要按照效忠於歷代地方政權的傳統,如果不按照這個做,不信奉佛法,就會遭到懲罰,就是你不能夠改信其它的教派,不能夠改信其它的宗教。在這些問題上他是做了明確的規定的。
廉湘民:那麼在這樣一種條件下,大量的農奴,他由於接受了這樣的一種重要的觀念吧,他可能會認爲自己之所以這一輩子遭受苦難,完全是因爲上輩子或者前世,造孽的這樣一種結果。
解說:農奴幾乎沒有機會去學習和判斷自己命運的因果由來,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必須聽命於主人的呼喝,。而更不能理解的是,他們似乎並懷疑自己是否就應該這樣悲慘一生。
廉湘民:農奴比如說他只是用前身作孽這樣一種觀念進行解釋,他對自己的這種悲慘遭遇的這種認識應該說是比較膚淺的。
記者:這種解釋是誰告訴他的?
廉湘民:這種解釋就是當時的統治者,三大領主,尤其是作爲封建領主的這種寺廟上層對他們進行的一種灌輸,是一種思想的教化。
記者:這樣一種農奴制之上,再加上一種宗教的意味的話,
多傑才旦:特別是宗教
記者:會使農奴制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多傑才旦:就是把它凝固,更加凝固了,
喜:西藏統治階級的頭子就是達賴喇嘛,達賴喇嘛下邊,他既是宗教人士,又是政治人物,政教合到一個人身上,下邊有一個西藏地方政府,西藏地方政府裏邊有我們藏語叫嘎夏,嘎夏裏有四大嘎倫,也是省屬合存的,首席嘎倫是僧人,其它三個嘎倫是俗官,就是僧官和俗官,僧官是首席的,在下邊機構有一個譯倉,翻的譯,倉庫的倉,譯倉,翻譯過來的,還有孜康,譯倉實際上就是一個祕書處,譯倉四個叫做宗譯其謀,宗譯是祕書,其謀是大祕書,這四個僧人他們在很多情況下起決定作用,因爲他們要直接跟達賴喇嘛商討一些事,彙報一些事,所以你看到政府機構裏面,包括下邊的一些機構,比如說軍良局、郵政局,都是一僧一俗,很多都是一僧一俗,政教合一。
記者:但是我們也知道,如果說宗教對農奴制的影響是純宗教的話,我們也會聽說,尤其是佛教講的是以慈悲爲懷,按照這種思路下去的話,農奴過的是更加寬鬆、舒心的生活。
多傑才旦:慈悲它是不講的。它就是講你苦是因爲你上一輩子造的孽,這輩子還,不能說你現在苦,給你發發慈悲,沒有這回事。根本不講這個。
記者:那這種變化是如何發生的,宗教本來是這樣的一種理念,但是結果現實當中,形成很大的反差,如何實現的?
多傑才旦:因爲對這個社會的控制力。
記者:就是說宗教和政治的一種結合?
多傑才旦:結合,控制力。
解說: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世代生活在高原與世隔絕的西藏農奴才逐漸瞭解了自己身處的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廉湘民:我們知道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封閉的西藏,開始對外開放。在西藏生活的人們,開始接觸到了外界新鮮的空氣。所以正是在逐漸開放的過程中,西藏的廣大農奴認識到了,自己所處地位的不平等,是因爲政教合一的西藏封建農奴制度造成的,是因爲農奴主作爲壓迫者給他們帶來的。所以他們就發出了強烈的要求,要求改革這樣一種制度,要求推翻這樣一種封建農奴制度。所以這樣纔有了我們說的上個世紀50年代的西藏的民族改革,所以民族改革是西藏社會發展的必然,也是西藏社會從封閉到開放。
解說:半個多世紀的時間過去了,舊西藏封建農奴制的黑暗已經成了過去。如今,在祖國的大家庭中,西藏人民和全國各族人民一樣,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充分享受着平等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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