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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文學:天險征途
萬朝暉楊光華鄧宏楊柳村鄢明民/文
——邵懷懷新高速公路巡禮
引子
中國人造『路』字頗有講究，從足，和手沒有關系。走路，走路，路是給人走的。不管是閑庭信步，還是奔馳疆場，路的功能是給腳以自由，讓人享受了做人的福氣。正是因為這樣，西方一位作家用『在路上』來概括人生的精義。
沒有路，就不能叫做走了。登沒有路的高山，不能叫做走山，只能叫做爬山。就是把手當做前腳，這和牲口一樣——話說得文雅一點，叫做攀登。
路對於人是太重要了，路就是生命的象征。活著，不管多麼倒霉，只要有一線希望，就叫做有『路』。再滋潤一點，像西方人說的，『條條大路通羅馬』。活不下去，叫做『走投無路』，其嚴重性，不僅僅是腳沒有地方放，而且是『死路一條』。
古時打仗，先鋒的任務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哪怕山窮水盡，也叫它柳暗花明。這是開路的神通。這種神通，在古人看來，最高的表現，就是『道』，道就是路，路就是道，所以叫做『道路』。老子說：『一陰一陽，謂之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有了道路，就什麼都有了。 ——摘編自孫紹振《路是人的偉大證明》
第一章 在路上
人往高處走
冬日上午，陽光明媚，我參加『名作家看湖南高速』采風團隨團采訪。
雖然已是冬天，但南方的氣候仍然很溫暖。我扳開車頂遮陽的天窗，任和煦的陽光流瀉到我們的身上。
這裡沒有紅燈。
車行在高速公路上，感覺快如閃電，兩旁的村莊和山川不停向後疾退、疾退。
長沙——湘潭——婁底——邵陽——懷化——新晃。我們的豐田旅行車以超過100碼的速度一往無前。
我坐在車窗邊，看風景的流動，看窗外的山川一點一滴的變化，看忽閃而過的村莊和無緣相識的人群，怎樣構就大地上真實的生活圖畫。平日，我只是這個圖畫中的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局部，像一座山中的一顆石子，在某一道山梁的某一條山溝裡，迎迓日出和送別日落，雖然也沐浴時間，卻是微不足道。
從長沙到湘潭、湘鄉，一路上山並不很多，有的地方甚至是一馬平川。過了湘鄉，感覺山巒重疊，縱橫起伏，山也愈來愈陡峭，愈來愈高了——我們在向海拔更高的湘西南前進。
過了婁底，我看一下時間，纔走了一小時多一點。高速公路真是神奇，一小時以前我還在長沙，一晃我就到了130多公裡開外了。
在路上，我閉目沈思。
於是，記起一個畫面。20天前，在中南大學的一個報告廳，聽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黨委書記馮偉林先生作《知識分子的人文精神》的演講，他說，知識分子的使命是什麼？應該是盡忠報國，創造生命的不朽。作為一名書生，他將讀更多的書，寫更多的好作品；作為一名高速公路的官員，就應該盡忠職守，修更多的好路。
另外一個畫面也出現在我的腦海中。2007年11月10日上午，邵陽市隆回縣邵懷路隆回互通和懷化市中方縣竹田互通處彩旗獵獵，鼓樂喧天，中共湖南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張春賢宣布：滬昆高速公路湖南段邵陽至懷化、懷化至新晃高速公路正式通車！
湖南省委副書記、省長周強在慶典上代表省委、省政府以及全省6800萬人民，向公路的勝利建成通車表示熱烈祝賀！他說，邵懷、懷新高速公路是迄今為止湖南工程最艱巨、施工最困難、條件最艱苦的高速公路項目。邵懷、懷新高速公路的建成通車，不僅將改寫邵陽、懷化的交通史，改寫湖南交通史，更將改寫湖南的經濟發展史。
祝捷的禮花讓到場的建設者們激動得熱淚盈盈。四年零兩個月1500個日日夜夜的奮戰啊，如今總算沒有讓人失望。
司機朱師傅擰開車上的音響，驚醒了我的沈思，車內立刻回蕩著劉歡渾厚的歌聲：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
風霜雪雨搏急流。
歷盡苦難癡心不改，
少年壯志不言愁。
金色盾牌熱血鑄就，
危難之處顯身手……
9分鍾穿過雪峰山
下午，車過邵陽，山更多更陡，我們的汽車一會兒跨一座橋梁，一會兒鑽一個隧道。就像孫悟空一樣，一會兒騰雲駕霧，一會兒鑽到大山的肚子裡。
記起這樣一組數字：邵懷、懷新兩段高速公路全長261.218公裡，總投資126.29億元，幾乎都是建在溝壑、河流和高山上。兩段高速公路共架設橋梁203座，開鑿隧道24座。
氣吞山河的工程，氣吞山河的築路人。
再看車窗外——我在努力尋找湘中和湘西的分界線。於是，發現路邊的建築在逐漸發生變化。在長沙到邵陽的路上，小山邊，池塘畔，樹林中，農家建的兩三層樓房隨處可見。過了邵陽不久，樓房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具有湘西特色的吊腳樓，還有擺在吊腳樓前坪接收衛星電視的大鍋。
這一路展開的吊腳樓，讓我想起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我想，這裡的民風一定很淳朴。它就像一組風格各異的民歌，在冬日暖暖的陽光下為我吟唱；又像一組凝固的田園詩，押著汽車突突前進的韻腳，一同創造一幅浪漫的田園畫。
『到雪峰山隧道了！』車上新聞同行歡呼雀躍，於是下車合影。
這是邵懷高速公路最大的關鍵控制性工程，長6.95公裡，全國第三長隧道。隧道前，『雪峰山隧道』幾個血紅大字被書寫在一塊巨石上。
進入隧道，感受最多的就是燈光設計理念的人性化。洞口是強光，亮度與洞外差不多，駕駛員進入洞內時不會出現視覺的突然變化。過了強光帶，就是緩衝區，光線柔和。再往前，撲面而來的是仿真人造天空，淡藍淡藍的柔光，映襯出變幻莫測的雲彩，這對於緩解駕駛員的視覺疲勞無疑會有良好的功效。隧道內，緊急通道、停車區、通風區、綠化區、觀景區構成了一座地下景觀。
整個雪峰山隧道裝有96個攝像頭，24小時不間斷對隧道進行監控錄像。隧道裡裝有72個固定緊急電話和72組廣播系統，平均每150米便有一個緊急電話和一組廣播。隧道內還設置有8個車行橫洞和18個人行橫洞，車行橫洞在平時處於關閉狀態，當一邊隧道發生交通事故或緊急情況時，車輛和行人可以通過車行橫洞和人行橫洞迅速撤離至隧道的另一邊。
這是陪同采訪的邵懷高速公路政治部負責人告訴我的，他見證了邵懷高速公路建設的全過程。
短短的幾分鍾，我們眼前突然一亮——洞口到了。正是這條隧道，讓我們穿越雪峰天險由漫長的兩個小時縮為短短的八九分鍾。
我們繼續前行，下午5時許抵達新晃收費站。從長沙到新晃近500公裡，我們行駛的時間沒有超過5個小時。
我知道，一千裡高速公路遠遠不止一千個感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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