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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6日,在韓國果川,當地民眾抗議韓國政府恢復進口美國牛肉。4月份以來,韓美兩國政府達成的進口牛肉協議在韓國國內引發一系列抗議活動。
-提要
韓國『牛肉風波』引發的示威浪潮聲勢浩大。與以往不同的是,網絡傳媒在這次街頭政治中彰顯出巨大威力,讓相關部門猝不及防。
當地學者把這一現象稱為『街頭民主』、『數字民粹主義』或『web2.0抗議』。
網絡驚雷
『牛肉風波』最初緣起追星網站上的少女議論
韓國此次聲勢浩大的抗議活動,讓人不由想起1987年6月韓國民眾針對軍政府的示威活動。
美國《國際先驅論壇報》網絡版報道,前後兩次示威活動雖同在首都首爾市政廳廣場舉行,二者特點卻截然不同。
上世紀80年代的示威活動中,學生同警察激烈衝突,軍政府面臨的對手清晰可見,當局可逮捕活動領袖。
而在這輪示威活動中,警方最終將調查目標鎖定網絡,希望查出活動幕後組織者。
韓國政府今年4月與美國達成進口牛肉的協議,加劇了民眾對美國牛肉可能攜帶瘋牛病毒的擔懮。此事很快成為網上熱議話題,最初為聚集在追星網站上的少女們議論,後來風靡於韓國門戶網站『DAUM』的『Agora』論壇。
在『Agora』論壇上,人們提議,結束空談,上街抗議。一名中學生在『Agora』論壇上發出彈劾總統李明博的倡議後,一周內引來130萬個簽名支持。
5月2日,通過『Agora』論壇組織起來的數千名青少年湧入首爾。他們通過短信協調行動,手持蠟燭,高呼『不要瘋牛』的口號,讓警方措手不及。
面對抗議浪潮,韓國內閣6月10日向李明博集體遞交辭呈,以承擔『牛肉風波』引發國內政治危機的責任。
『公民記者』
抗議者將拍到的視頻上傳到自己的博客和網絡論壇
韓國主流媒體和政府最初忽視抗議人群。然而,一些抗議者主動充當了『公民記者』。他們采訪,拍照,利用高速無線網絡將相關視頻上傳到自己的博客和網絡論壇上。
『公民記者』拍攝的一段視頻顯示,警察毆打一名女性抗議者。這段視頻在網上激起憤怒,促使更多人加入示威活動。
『我們不能相信主流媒體有關瘋牛病的報道,所以,我們自己動手做事,』32歲的攝影師徐東昊(音譯)說。徐東昊幫助組織了160名『公民記者』。
與徐東昊共事15年的金柱亨(音譯)說:『我們的報道比一般新聞媒體更加迅速和真實。』
數十家網站播放關於示威活動的直播節目。一些網站為了使效果更為活躍,還僱傭網絡節目主持人。
韓國網站『615TV』在首爾市政廳廣場搭建起臨時播控中心。『我們示威者好像蟑螂,』『615TV』主持人崔韓旭(音譯)在節目中說,『我們從不消失。我們不斷行動。我們是李明博的災難。』
文化助推
世界級因特網與韓國文化歷史因素撞擊融合
一些學者指出,因特網與韓國文化歷史因素撞擊融合,成就了本輪示威集會的燎原之勢。
『因特網適合韓國人的急性子,』位於首爾的成均館大學政治學家金日榮(音譯)說,『……這個國家的世界級因特網基礎設施、民族主義和火爆脾氣結合起來時,你們看到了熊熊大火。』
《國際先驅論壇報》說,不論這是何種現象,李明博顯然是受害者,他某種程度上是在同韓國歷史傳統做斗爭。
盡管軍人統治已結束數十年,韓國公眾對當局的不信任仍根深蒂固,以至許多人依然認為,街頭示威是發表觀點的最佳途徑。
近年來,包括民主改革在內的韓國多數重大政治劇變總伴有民眾反政府示威活動,這使韓國民眾具有極強的當家做主意識。
當韓國人感到自尊遭到李明博的領導風格和牛肉協議傷害時,他們決定向李明博示以顏色。
引起懮慮
因特網培養的群體心理亟需引導
示威人群的激烈情緒引起相關人士的擔懮。
『瘋牛』一詞成為民眾抱怨政府為政的形容詞:『瘋牛教育』、『瘋牛勞工政策』以及『瘋牛衛生』。感覺受到冷落的年輕抗議者戲稱李明博為李『二兆』,暗示李明博好像速度為二兆字節的計算機處理器一樣反應緩慢。
『閉嘴!照我們說的做,重新就牛肉協議舉行談判,』一張海報這樣寫道。《國際先驅論壇報》認為,這概括了抗議者對李明博的態度。
韓國街頭示威活動總是既有歡慶,又有暴力。過去一月的示威集會伴隨著音樂和舞蹈表演。抗議者活像參加野餐的度假者,興高采烈。人們唱著歌,喊著口號。
不過,因特網培養的這一群體心理引起一些人擔懮。『在網上討論牛肉問題時,如果你發表某一觀點,會受到歡迎;如果你發表對立觀點,會遭到攻擊,』成均館大學政治學者金日榮(音譯)說,『我懷疑這種爭論是否理性。』
因特網上傳播著一個欠科學依據的說法:韓國人的一種基因使得他們尤其容易感染瘋牛病毒。一名中學女生用麥克風告訴示威人群:『我開車4小時來參加示威集會,因為,我不想死。』
韓國廣播通信委員會主席崔時仲說,針對批評人士所謂因特網上的虛假信息,政府沒有制定出介入和阻止的即時計劃。
『對我而言,這是塊燙手的山芋,』崔時仲說,『眼下,當看到燭光抗議活動時,我竭力理解年輕人熱衷因特網的積極一面。』
鏈接
平息『牛肉風波』引發的政治危機
李明博改組內閣
韓國總統李明博7日宣布更換3名內閣長官,以期平息韓美牛肉貿易協議引發的國內政治危機。
在前往日本參加八國集團峰會前夕,李明博6日說,抗議示威持續不斷,將損害韓國經濟和國家形象。
留任要員
李明博當天提名安秉萬、張太平、全在姬分別接替教育科學技術部長官金道然、農林水產食品部長官鄭雲天和保健福祉家庭部長官金聖二。
出乎韓國媒體意料,李明博留任了外交通商部長官柳明桓和財政部長官姜萬洙,韓昇洙也得以繼續擔任總理一職。韓聯社認為,李明博此舉意在盡可能縮小內閣改組范圍。
小范圍內閣改組招致反對黨不滿。民主黨新當選黨代表丁世均批評說,主管經濟事務的閣僚仍是老面孔,正是這些人面對通貨膨脹和高油價束手無策。
財政部只有第一次官崔重卿遭替換。崔重卿主張調低韓元對美元匯率以刺激出口,但因涉嫌助長通貨膨脹成為眾矢之的。
韓國內閣6月10日向李明博集體遞交辭呈,以承擔向美國開放牛肉市場引發國內政治危機的責任。『牛肉風波』致使李明博的民意支持率下滑至不到20個百分點。
亟待『認證』
韓國內閣成員任命需獲國會『認證』。然而,新一屆國會自今年5月30日組建以來一直運行不暢。
以統合民主黨為首的反對黨成員自5月底開始抵制新一屆國會。他們還參加街頭抗議活動,與抗議群眾一道呼吁重新談判韓美牛肉貿易協議。國會是否就確認內閣新成員舉行聽證會眼下無從知曉。
韓聯社援引總統府青瓦臺一名官員的話說:『政府不可能把內閣改組事宜無限期拖下去,但我們無法預測國會何時召集議員開會討論此事。』
不過,國會無權駁回總統對政府官員的任命。
擔心經濟
李明博6日接受日本共同社記者采訪時說,韓國民眾的持續抗議活動會對海外投資者和外國政府來韓投資產生負面影響。
『我相信抗議示威繼續下去,勢必將損害韓國經濟的未來,』李明博說,『民眾將來會難以理解為何抗議活動持續那麼久。』
大約5萬名抗議者5日晚在韓國首都首爾參加徹夜燭光集會和游行,抵制恢復進口美國牛肉和李明博的經濟政策。6日晚,大約500名首爾市民在首爾廣場強行舉行燭光集會。
路透社援引一些分析人士的話說,如果支持率不能實現回昇,李明博將難以推行國有企業私有化、緩解低收入階層按揭貸款壓力等經濟改革措施。
韓國政府不久前把2008年經濟增長目標從6%下調至4.7%,降至3年來最低水平。
觀察
『牛肉之亂』幾時休
『牛肉風波』爆發以來,韓國各地反對進口美國牛肉的抗議活動已持續了近兩個月,不僅給韓國人的社會生活帶來巨大影響,李明博政府支持率也一路走低。『牛肉風波』呈現出長期化、復雜化的趨勢。
由於李明博政府推行的公營企業私營化、大幅裁減公務員等一系列改革措施遭到相關行業的抵制,『牛肉風波』爆發後,這些行業的工會團體也紛紛加入抗議隊伍,並提出自己的主張,使『牛肉風波』日益復雜。
本月以來,天主教、佛教等團體也加入到抗議活動中,在反對進口牛肉的同時,批評李明博大批任用基督徒擔任高官。在聲勢浩大的抗議活動中,各在野黨議員也推波助瀾,借機批評現政府在各領域的政策。此外,中低收入階層對政府未能兌現選舉期間提出的擴大就業、提高收入、改善民生等承諾感到失望,也在『牛肉風波』中釋放這種情緒。『牛肉風波』因此像磁石一樣吸引了方方面面的政治勢力,給問題的解決增添了難度。
『牛肉風波』牽涉到食品安全、團體利益、政治斗爭和經濟環境惡化等各方原因,糾結著各方利益,因此很難在短期內平息。不過,從事態的發展來看,抗議者的行動逐步趨於理性,社會各界都有盡快解決問題、恢復政治、經濟和社會秩序的願望。政府是否能消除民眾的對立情緒,擺脫不關心平民利益的負面形象,恢復民眾對政府的信賴,將是平息這一風波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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