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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逃犯是刑警都有過的經歷,但往往費盡周折,結果卻不盡如人意,但他們每每都會努力到最後一刻,他們是在用急、難、苦、險、累去換取內心的平和與踏實——追逃路上沒有美麗風景
王恆,41歲,公安西青分局刑偵一大隊探長。1997年乾刑警,十多年來參與破獲了不少案件。但是,當和我們聊的時候,談的最多的是他追捕逃犯的經歷。為追逃,他幾乎走遍了全國所有的省份,其中包括一些風景名勝和沿海都市。但不論是順路還是長駐,他都無暇在這些地方觀山逛景。
抓捕追逃要不急不徐王恆是一個很有經驗的老刑警了,但剛入行時的一起案子給了他很多啟發,令他至今難忘。
那年,張窩鎮連續發生兩起歌舞廳小姐被殺案。被害人在同一舞廳陪舞,其中一人體內留有精液。作案的嫌疑人為了迷惑警方,在立櫃玻璃上寫著:『我有事回家,過幾天回來。』而這一行字跡,恰恰成為警方偵破的突破口。在排查中,偵查員發現一個開小貨車的司機張建華與其中一個被害人關系密切,十分可疑,隨即將他傳訊到隊,留取他的血樣和字跡。下午,文字檢驗結果出來:筆跡接近。大家於是沈不住氣,恨不得趕緊將他抓住。
張建華在李家園一飯店打工。王恆等人開一輛地方牌照的車,前去抓捕。張建華當時出去買菜,騎車回來時,遠遠見到那輛眼熟的車,覺得事情不妙,沒進店門直接跑了。這一跑就是一年多。王恆也後悔了一年多,因為,第一次傳喚張建華時,用的是同一部車。
王恆事後總結,行動是有些操之過急了,當時嫌疑人已是驚弓之鳥,如果晚上再去掏他就比較穩當了。後來DNA結果出來,認定殺人者就是張建華。刑偵支隊迅速實施抓捕並將其列為網上逃犯。
張建華老家在內蒙古,6歲時就隨父親到津,與老家沒有多少聯系,考慮他不一定回去。後來各處都沒有線索,王恆他們就到內蒙去調查,竟然發現了張建華的蹤跡,而且是住了一個月纔走的。線索又斷了,王恆他們這纔正視起對手。根據張建華外逃期間對老家的依賴程度判斷,其很可能還會回來。王恆他們與當地警方架網布控,密切注意。天氣轉冷的時候,張建華悄悄溜回內蒙老家來取衣物,結果落網。原來,張建華跑到山西一個小媒礦乾了一段時間,還找了個女朋友。
張建華交代,他與第一個被殺的小姐常年鬼混。快過年了,這個小姐想回家,找他要2000塊錢。見張建華掏不出來,這個小姐就嚇唬他要將他們的事告訴張的老婆。張建華一氣之下將她掐死。過了幾天,一個與之關系不錯的姐妹見被害的小姐沒來上班,很自然就找張詢問。張慌亂中竟將殺人的事說了。誰知這位小姐又來敲詐他,於是他再下狠手後亡命天涯。
不能讓殺人逃犯當武警乾刑警辛苦,尤其是追捕逃犯,但王恆說他挺喜歡。及時將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是刑警職責,也是對被害人的安慰。
2006年王恆擔任探長後不久,接到一起報案。七八個人手持鎬把兒和『片砍』,大中午衝進大寺鎮欣欣旅店,將一個住店人砍成重傷。一個月後受害人死在醫院裡。此案交到了刑偵一隊,由王恆探組負責偵破。
經查,案發前死者高昆與一個叫馬軍的人有過聯系。高、馬二人的關系明合暗不合,案發前一天高昆曾找馬軍借車,遭到拒絕,兩個人大吵起來。結果,馬軍一個好友在大寺鎮大寺村開的牌館當天即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砸了。
順著這一線索,王恆又發現,牌館被砸當天,牌館老板曾找到馬軍閉門商議。之後,馬軍當即找到一個名叫楊立明的人。王恆據此分析,如果馬軍懷疑高昆是砸牌館的幕後主使,案件可能是馬軍僱楊立明實施報復導致的傷害致死。
果然,抓到楊立明後,楊交代,馬軍請他『碼』幾個人『辦一辦』高昆。就這樣,參與殺人者先後落網,惟獨一個叫趙曉明的團伙成員不見蹤影。王恆開始追查這個人的下落。不久有了線索,聽說趙曉明回原籍老家了,而且據說還當了兵。王恆帶上兩位探員乘火車趕到趙的老家遼寧。在當地武裝部一查,果然,趙曉明通過關系當上了兵,現在已到了哈爾濱某武警部隊。負責此事的片警聽到王恆的情況介紹被嚇壞了,因為政審是通過他做的,可是他並不了解趙在天津的犯罪情況。
王恆等人立即轉到哈爾濱,找到了趙曉明所在的部隊保衛部。經查,趙曉明剛分到了連裡,目前正在集訓。為了不驚動趙,保衛部的乾部派人借故將趙叫到辦公室。趙曉明一見到王恆他們就明白了,十分鍾就交代了參與群毆、打人致死的犯罪經過。王恆等人當天就辦理了相關手續將趙曉明帶回天津。
抓到逃犯挺高興,可是將他帶回來一路上挺麻煩。走路時,民警要與嫌疑人戴上連體手銬;乘火車時,則要將嫌疑人鎖在下鋪,手、腳各一個銬。
一句邢臺話鎖定逃犯在2006年的『8·19』搶劫出租車殺人案中,幾名歹徒將司機捅死,搶車北逃。由於車技不精,加上精神緊張,在北辰雙口鎮附近撞到樹上,幾個人棄車逃跑。警方勘查現場時,在車座上發現一張銀行卡。經過一番周折,發現銀行卡戶主叫王振明,系河北省邢臺南宮市人。王恆和辦案民警迅速追蹤過去,調查發現此人外出打工,經常不在家。辦案民警就在與王振明最好的同學中尋找線索,最終發現了其藏身之地。
這是一個靠近小馬路、獨門獨院的小平房。鐵門緊閉不見有人進出。由於不明院內情況,警方不敢貿然行動。可是,蹲堵三天沒見有人露面,疑犯是否還在無法探明。怎麼纔能試一試而又不驚動他們?王恆曾在河北省當過兵,當班長的時候與邢臺籍的戰友交流,對當地口音能簡單地模仿個一句半句。王恆的想法得到領導的贊許,他當即敲門並用邢臺話問:『志剛在沒?』裡面回答:『沒!錯了。』王恆得意地樂了。嫌疑人還在院裡面,蹲堵還要繼續。
第二天下午,院子裡面出來兩個人。民警在路上將他們捕獲。審訊獲知,被抓的兩人中叫李浩的,就是參與殺人搶劫出租車的嫌疑人。李浩交代,參與作案的還有王東興和王振明。三個人原計劃偷汽車修理廠的車,但覺得不好下手,於是策劃了搶劫出租車。殺人搶車後,三個人分散逃跑藏匿。現在,王東興已被捕歸案。對王振明的追捕仍在進行中。
追捕殺人犯『高士風』這大概是最漫長的一次追捕。王恆先後去過山東、安徽,最後又到了浙江慈溪蹲堵了一個月。其間,他沒有離開崗位一步。
那是2006年8月4日,南河鎮劉莊村一養魚池老板被殺死在看魚的小屋裡。之後,養魚池老板所僱的看魚伙計和一輛電三輪車都不見了。這名伙計是山東人,自報名叫高士風。經對案件串並,刑偵支隊發現,高士風就是2003年10月中北斜謝莊一起殺人案的涉嫌逃犯。於是警方將其列為重大犯罪嫌疑人。
王恆帶領探組的同志,擔負起主要的追捕工作。追捕的唯一線索是高士風與一個安徽女子王梅同居過。王恆帶人來到安徽王梅的老家調查。王梅外出打工不在,王恆在其家中找到了王梅的一個筆記本,查出了高士風出生地是山東省茌平縣。至於王梅的去向,鄰居反映,她可能在浙江慈溪打工。
王恆等人調頭趕到山東茌平縣,按地址找到了高士風居住過的小村子。但這裡沒有叫高士風的人。結合兩起案件的情況,王恆判斷高士風應該是假名。於是,他問村乾部,最近有沒有人從天津回來過。村乾部想了想,說有一個叫趙傳賢的不久前從天津回來過,很快又走了。王恆等找到趙傳賢的親戚了解到,他最近回來給其母親上過墳,住了一天,就走了。後來據當地公安機關提供的情況,這個趙傳賢曾於1991年8月在當地將其女友的姑姑殺死,然後外逃,已被列為網上追逃對象。經過對相關情況分析確認,趙傳賢就是高士風。
然而,當地已經沒有線索。王恆等人抱著一線希望,來到寧波慈溪,尋找王梅,一是看看王梅是否知道高士風的線索,二是或許高士風就隱匿在王梅處。當地對暫住人口都要登記,但登記表上沒有發現叫王梅的人。王恆將所有外來人口的登記底檔都找來。一個一個地查,終於查到了兩個來自安徽王梅老家的青年男女。將他們的暫住證傳回天津,證實女青年就是王梅,不知何故,她改了姓名。王恆請示領導後,決定就地監視。由於人手不夠,就讓當地協勤幫忙,每日三班,等待『高士風』的到來。一直等了20多天,沒有消息。正在這時,天津傳來消息,在天津津南某村養魚池將趙傳賢抓獲。
後來了解,趙傳賢從小隨母改嫁,個性很強。當年在老家交了一個女友,但女友的姑姑了解他家太窮的底細,不同意侄女嫁他。趙傳賢為此懷恨在心,竟將女友的姑姑殺死。趙傳賢背負人命出來打工,心態發生很大變化,他不怕吃苦,但是別人不能欺負他,不能克扣他的工資,要不,他一個人打不過你,晚上找機會也要把你辦了。這起案件起於養魚池老板因故踢了趙傳賢幾腳,趙傳賢懷恨在心乘夜晚老板熟睡時動手殺人。王梅正是對趙的這一性格產生了恐懼,纔隱姓埋名、外走他鄉的。
一個多月在外地追捕『高士風』,幾次接近目標但都功虧一簣,王恆禁不住顯露出一絲無奈。破案就是這樣,成功、失落也好,艱苦、無助也罷,都必須獨自去承受。
追逃路上辛苦誰知有時,王恆一年要外出追逃十幾次。最遠去過甘肅天水市禮縣,記憶中最苦的地方是在安徽。好看好玩的地方也去過很多,如追蹤趙傳賢,盡管蹲堵的地方距離蔣介石的老家溪口以及普陀山等都不遠,但那麼長時間,王恆卻一點想去看一看的念頭都沒有產生過。
2005年,王恆抓捕一名殺人逃犯,其老家在河南,距離著名的嵩山少林寺不遠。王恆帶人去了三次,到少林寺也不過是順路的事,可是他一直沒有去過。
同一年,偵破一起故意殺人案。嫌疑人叫張道有,其姐姐、姐夫都在上海打工。2005年的一天,張道有姐姐打電話,說姐夫跳蘇州河死了,叫張道有過去幫助處理。可是,和張道有同居的女人不同意他去。兩個人說得有些戧,張道有竟用搭炕的磚頭拍死對方,然後逃走。
當年是公安部部署命案偵破專項行動的第一年,壓力特別大。王恆接受任務後,帶人開車先趕到張道有的安徽老家。其父母都不在了,房子已經破敗,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得知張道有的哥哥在臺州打工,他們便開車來到臺州。其哥靠收破爛為生,也不知其弟弟的下落。於是,他們便開車到上海找張道有的姐姐。找到姐姐,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一趟下來十多天,非常辛苦,最後還是無功而返。之後又去了一次臺州、兩趟上海。最終還是從其姐姐處獲得線索,將張道有抓獲歸案。幾次去上海,王恆他們沒有時間去觀賞市容風景。快回家時經過路邊一個小攤,一個東方明珠電視塔的玻璃模型令王恆一愣,掏錢買了一個,算是給兒子帶回一件禮物。
去甘肅天水市禮縣那次辦案實際上算不上是追逃。本市一名婦女報案說:她的丈夫肖某失蹤多日。肖某給其做生意的哥哥開車,失蹤當天,肖某駕車將哥哥送回家,把車擱在家門口後就不知去向。管界派出所始終沒有找到線索,就將此案轉到刑偵一隊。這個期間,肖某家裡突然接到一個電話,來電話的男子問:肖某在家嗎?經查,這個電話是從甘肅天水打過來的。為查明事實,排除懷疑,支隊領導決定派王恆帶人去一趟。王恆等人先乘火車到北京南站倒乘到甘肅的火車。從天水站下車,坐長途車走了兩個多小時盤山道到達禮縣,然後再坐『電三馬』趕到當事人居住的村子。可是,找到打電話的人,對方說曾與肖某在北京打過工,前一段時間分手了,想再聯系一下找個工作。經過反復排查,此人確實與肖某的失蹤沒有關系。
冬天的山裡很冷,並且開始下雪。王恆他們好不容易搭上一輛長途車,緊走慢走,終於走出盤山道,回到天水。據當地人介紹,再晚走半天,大雪封山,人就別想出來了。
王恆他們回來不久,肖某自己也從北京打工回來了。一件小事、一場虛驚,很多時候刑警都在做這樣的小事,但是,不到最後一刻自己也不會知道事情的謎底。當然,在很多時候,他們也恰恰是在用急、難、苦、險、累換來一種內心的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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