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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舉與老師趙光裕在一起
1982年王天舉在西寧辦案 |
律師是平常的人,就和售貨員、交警、清潔工、公務員一樣,只不過我們的職業是在艱難中解決困難的職業。
國泰崇法治,民安畏廉心。我有幸成為中國法治建設中的一名建築工,一名真正的、絕不蠅營狗苟的建築工,我,心安。
——選自王天舉《我的律師心》
1979年恢復律師制度;1997年我國第一部《律師法》正式實施;2002年國家統一司法考試第一次舉行……
在改革開放30年中,隨著法治建設不斷完善,律師的社會功能發揮得越來越充分,服務的覆蓋面也越來越寬,對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貢獻也越來越大。
如今,在社會各個領域,都可以看到律師的身影,律師已經成為經濟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恢復高考改變命運
『我最初是從電影《風暴》裡知道有律師這個職業的,對大律師施洋的印象很深。』作為全國律師協會的副會長,今年53歲的王天舉坦言,當年做律師不過是誤打誤撞,後來深入進去,纔真正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1975年,高中畢業的王天舉和許多同學一起到板橋農場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我們的管理非常嚴格,享受的是勞教的待遇。』王天舉笑稱,那時年輕,並沒有感覺有多苦,自己在業務上還是一把好手,無論是乾農活、跑業務,還是搞宣傳都搞得有聲有色。
他說,下鄉3年的歷練,對他來說是一筆巨大財富,對今後認識社會、集體生活、組織工作等方面都有非常大的影響,使他以後遇到任何困難都會報之一笑。後來,許多同學都先後選調回城了,但名單裡卻沒有王天舉。『連後備名單都不會有我。』王天舉說,當時他不太屬於那個時代的主流,總和領導唱反調,還愛提意見,屬於比較另類的那種。
1978年12月,十一屆三中全會勝利召開,此次會議給中國以及中國人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對王天舉也一樣,在恢復高考第二年,他參加了高考。第一年之所以沒報名,是覺得自己荒廢了三年學業,肯定考不上,但後來發現原來學習不如自己的同學也有考上的,他決定試一試。
為了保險起見,他報考了文科。這與王天舉的理想相差甚遠,他喜愛的是理科,當年曾用初中學的知識解答出前蘇聯大學的物理試題,讓老師頗為驚嘆。但由於當時沒有時間復習,也沒有任何復習資料,更別說做復習題了,無奈之下,他只能棄理從文。
最終,王天舉如願考上了天津師專。
與律師結下不解之緣
1981年畢業後,王天舉被分配到西青道中學當老師,一年後調入天津市司法局,直接分配到天津市法律顧問處,從此與律師結下了不解之緣。
1979年律師制度恢復時,天津市只有20名律師。當時律師由三部分人組成,一部分是上世紀50年代做過律師的老律師,他們一般都60歲左右了;一部分是公檢法的乾部,充實到律師隊伍中去;再有的就是調乾,找一些受教育水平高的、實踐能力強的知識分子充實到律師隊伍中去。王天舉就屬於最後一種。
當時的律師和現在可不一樣,天津市第一法律顧問處是機關,律師都是乾部,而且天津市只此一家,後來纔慢慢發展到各區都有了法律顧問處。
到法律顧問處工作後,王天舉纔真正接觸到法律,開始學習法律知識。1984年,天津市公開招考律師。當時考試還是很嚴格的,分筆試和實踐兩種,不僅要進考場答題,還要由老師對『考生』的出庭、接待等情況進行評定,過關後纔會授予律師資格。調乾後,已經從事了兩年律師工作的王天舉順利通過考試獲得了律師資格。
跟隨恩師三年受用一生
當年做律師除了打好理論功底外,主要是老師帶學生這種薪火相傳的方式。
王天舉師從今年87歲的趙光裕老師。對於趙光裕,王天舉認為他是真正的大律師。趙光裕早年畢業於朝陽大學,是上世紀50年代的老法官,為天津司法界做出了傑出貢獻。
趙光裕從來不表揚學生,唯一說過褒獎他的話是,『天舉卷整得不錯。』
但是,王天舉對恩師趙光裕卻是無比崇敬,他說,跟隨恩師3年學到的東西,夠他受用一生。
如今,王天舉還保留著趙光裕帶學生的風格,認真地將自己所學無所保留地傳授給年輕律師。要求自己的學生必須做到5個精確,法律、法規、證據、邏輯和語言,他說這是做律師的必備條件。
進入律師行業後,王天舉閱讀了大量法律類書籍。趙光裕告訴他要看就看史尚寬先生著的書,學習一些國際上通行的法律理論。但上世紀80年代初期,還有許多禁錮,讀書學習還不能完全放開,所以只能偷著學偷著看。
除了自學,王天舉還上了各種脫產不脫產的培訓班,並到人大、公安大學等高等學府進修。1985年,王天舉整30歲時到公安大學進修半年,那時孩子剛兩歲,他只能讓妻子一人照看,而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
『每天我一定是最後一個從圖書館出來的學生。』通過不斷的艱苦學習,王天舉打下了堅實的理論基礎。『我特別愛上學,總想著把「文革」荒廢的時間補回來。』王天舉說。
王天舉除了具備律師的嚴謹和邏輯思維外,還有十分感性的一面。他除了讀大量法律類書籍,中文專業畢業的他還研讀了大量中外文學大家的著作。詩、小說、隨筆、散文,王天舉經常信手拈來,而他更以舊體詩見長。『我寫詩從來都是突然的靈感,有時寫在煙盒上,有時寫在一張廢紙上。』他還印了自己的詩文集。
給老革命上堂法制課
上世紀80年代,許多人對律師還不完全了解,律師工作的開展主要停留在刑事和民事的很小范圍。曾經有一種聲音認為,『律師是為壞人服務的』。
從1983年開始,王天舉就在董師凱和王嗣德二位老律師的帶領下,開始開展為企事業單位做法律顧問的工作,但一段時間下來收效甚微。
那時,還沒有法律顧問這個概念,一年收200元,甚至無償服務人家都不願意,一些大型國有企業更是不希望自己企業的事由外人來指手畫腳。
但是市場經濟,規律和規范是必須要遵循的,很快一些高層領導就認識到了這一點。
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開展律師工作也非常不容易,有一件事令王天舉記憶深刻。
1984年,天津一家大型國有企業請王天舉處理一起經濟糾紛。對方是外地的一個國企大廠,廠長是高乾,也是位老革命,當時能接待他們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談話中,王天舉拿出一份合同,老廠長看後質問他,『小王,你看看那份合同是誰簽的?』『科長?科長定的事,我這個當廠長的為什麼不能改?這是組織紀律你懂不懂?』
當王天舉告訴他有《合同法》的約束時,老廠長更不理解了,怎麼?合同還有法?
不過老廠長卻是非常懂道理的人,當王天舉給他講明白後,他將王天舉等人送到大門口,並拍著他的肩膀說,我是老革命遇到新問題呀,謝謝你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法律課,放心吧,我一定配合你們的工作。
改革既有機遇也有挑戰
1987年,天津律師界開始第一次改革。
『律師不應該是官員,否則如何體現公正公平?律師的角色應該是社會法律服務者。』上世紀80年代百業待興,既有機遇也有挑戰。王天舉當時在天津市第一法律顧問處,他和幾個同事希望脫離機關單位,不再要國家的薪水,自己成立律師事務所,自負盈虧。
但當時因工作需要,領導沒有批准。
但改革是必然的,天津市第一家合作制律師事務所——東方律師事務所應運而生,李增產等6位律師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們從法律顧問處出來後,停薪留職,工資上不封頂下不保底,新的機制使他們得以大顯身手,成為許多人羡慕的對象。
很快,改革全面推行,律師事務所由官辦逐漸恢復其服務社會的本質,上世紀90年代初期完全鋪開,並基本完成了轉制。
1995年,王天舉加盟張盈律師事務所,成為該所的創始人之一。15年間,王天舉獲得了許多榮譽,全國十佳律師就是其中之一。1999年,司法部評選全國十佳律師,對有傑出貢獻的律師進行表彰,王天舉從全國11萬名律師中脫穎而出,位列其中。
本版撰文新報記者張敬
入選理由:
1999年第二屆『全國十佳律師』,先後擔任中華全國律師協會常務理事、副會長,天津律師協會會長。承辦了天津大冢制藥有限公司土地糾紛、市政府合同糾紛、美國一片土地銷售糾紛、百信期貨糾紛、天津十大商場訴某公司不正當競爭案等一批有重大影響的案件,參與了恆安保險公司、渤海銀行等組建工作,在地方立法和地區間經濟協作協議的起草、企業並購、股份制改造等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
新聞鏈接
1979年恢復律師制度,同年12月15日,成立天津市第一法律顧問處。
1982年1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暫行條例》正式實施。
1984年10月,天津市律師協會成立。
1986年全國律師資格統一考試第一次舉行,每兩年一次。1993年起至2001年,每一年舉行一次。2002年,國家統一司法考試第一次舉行,每年一次。
1987年4月,天津市成立第一家合作制律師事務所——東方律師事務所。
1997年1月1日,我國第一部《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法》正式實施。
2008年6月1日,修訂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法》正式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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