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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衛報12月14日刊登了駐阿富汗記者專訪塔利班老兵的獨家報道。
闊曼達-海邁特盤腿坐在窗下,靠著牆休息。他身上穿著迷彩服,收音機就裝在口袋裡。幾名副官就坐在他的身旁,一張張飽受戰爭和貧窮洗禮的臉上寫滿了疲倦,收音機嘈雜的聲音混著電話鈴聲,整間屋子不斷有士兵進進出出——帶著疲憊回來喝些茶,然後再帶著命令離開。
撒拉爾區位於瓦爾達克省,距離喀布爾以南80公裡,坎喀公路橫穿這一地區,使得它成為美軍和北約部隊的重要補給點。
『撒拉爾就是新的費盧傑。美軍和阿富汗部隊控制了高速公路,而剩下的就是我們的地盤了。』闊曼達語氣堅定地說道。
前一天,我親歷了闊曼達和他的部隊的一次行動。隨著一聲"janghi"(戰斗),戰斗拉開了帷幕,幾輛運輸車從前線火速退下,三輛美國裝甲坦克駛過,硝煙彌漫,槍炮聲和爆炸聲不絕於耳。
這場戰斗持續了一個小時,隨著太陽漸漸落下,槍聲也變得斷斷續續。一架F-16飛過,美軍開始向旁邊的一個村子轉移,阿富汗士兵們跳上了出租車和巴士離開。路上只留下了成片的子彈殼。
一個年輕的塔利班偵查兵帶我們來到了他們的院子。不遠處阿富汗部隊的堡壘依稀可見。
『昨天我還只有18名戰士,一個火箭筒和兩杆像這樣的破槍。現在我有500名戰士,30挺機槍和上百個火箭筒。美軍在這一帶布置了上百名阿富汗警察,他們每天不停地在街上巡邏,但是也控制不了這裡。上周他們開著直昇機來了,因為坦克根本進不來,整個地區都布滿了地雷。』闊曼達說道,『這場戰爭格外困難,因為敵人有很多武器、還有飛機。有時候我也害怕,但是誰不會害怕呢?和這些異教徒作戰對我們來講就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和我遇到的每一位指揮官一樣,闊曼達也給我講述了塔利班的組織機構。每個省都有自己的塔利班省長、軍隊指揮官和議會。在他們之下是每個地區的像闊曼達這樣的指揮官。許多人認為,比起阿富汗政府的腐敗與無能,塔利班的政治體系運轉更加有效。
毛拉毛拉-穆哈馬迪,闊曼達的手下之一,向我講述了塔利班在這一地區的任務,『當我們控制一個省的時候,我們需要向當地百姓提供服務,我們想讓他們了解到,我們可以管理這裡,從這裡吸取到的經驗有助於我們有朝一日統治喀布爾。』
『我們計劃一周實施三次襲擊,但是有時候彈藥總是不夠。當我們得到情報,美軍或者政府軍要來的時候,我們就開始行動。每個地區都有不同的戰略,但是整個省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
他邊說邊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其他人圍了過來,他們一起盯著屏幕,觀看毛拉拍攝的一次戰斗的短片。電腦上還有一些美軍士兵的照片。還有一張照片是他與一名阿富汗翻譯的合影,『我們殺了他,搶走了電腦,他曾經在伊拉克服務過。』毛拉告訴我。
新塔利班在加茲尼省的一間酒店外,我遇到了一名年輕的塔利班戰士,他只有20歲,有過3年的戰斗經驗,他屬於新一代的塔利班。
卡裡-阿曼諾拉來自一個農民家庭,在塔利班還掌權的時候,他在當地的一個宗教學校學習了12年的古蘭經,在取得了誦經資格之後,他離開了學校,加入了戰斗。他們村子每家都把一個兒子送到了戰場,其餘的男人們則在地裡乾活。
『美國人說塔利班打仗是為了錢,他們撒謊。這幾周我們繳獲了許多的坦克和車輛,如果是為了錢,我們為什麼還要燒了它們呢?』
我們正在交談的時候,進來了兩名年輕人,其中一個,毛拉維-阿卜杜拉-哈利姆,一位清真寺的負責人,向我講述了他的生活。『我的身份有兩個,一是塔利班戰士,二是傳道士。起義一開始的時候很混亂,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戰斗,2005年以後,管理開始變得有效,一切都有了秩序。』
他們都談到了塔利班對於農村的控制,『我們從蘇維埃那裡學到了經驗,要控制農村,這樣就可以包圍城市了。』
談到選舉問題時,他們說,『大選的時候,我們的人就站在十字路口,阻止人們去登記,即使飛機就在我們腦袋頂上打轉,我們依然沒有退縮。現在登記在我們省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我們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保護老百姓,大多數人都知道,新政府根本不能幫助他們,但是還有些人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我們需要阻止他們。』
城市塔利班不是所有的塔利班都留著胡子。在喀布爾的大學內,有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支持塔利班。在喀布爾的一間小賓館旁,我遇到了一群支持塔利班的學生。魯格曼穿著乾淨整潔的夾克衫,坐在我對面,他和我的對話更像是一場演講,我不得不提醒他壓低聲音——畢竟他支持的是叛亂活動。
『我們監督這裡的情況,成立了專門的網站,一旦發現有利的點,便加大宣傳力度,讓人們了解到:美軍是如何佔領我們的地方,他們的恐怖統治等等。我們的網站每小時都在更新,所有必須的工具我們都有,而且大多數人都精通英語、阿拉伯語、普什圖語和達裡語。』
『我和我的同學們加入塔利班,只是因為他們反對政府和外國佔領。現在的塔利班和以前不同了。塔利班在整個喀布爾的控制范圍越來越廣,街道上都有我們的人。我們用盡各種辦法幫助塔利班進行宣傳,招募新人。』
最諷刺的是,這些學生正是在阿富汗政府的『言論自由』的保護下進行這些活動的,『我們勸說周圍的人,支持塔利班,政府以為我們只是談論一些政治問題而已。政府太弱了,根本沒有能力監視我們。』
塔利班,明年見幾周前,我打電話給這些采訪對象,希望再安排一次見面。闊曼達在電話中回絕了我,『不行,現在太冷了。我們正准備去往鄰近的村子。明年再見了!』
(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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