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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松:
我覺得這是一個逐漸變化和成長的過程,並不是說以前不講真話和講實話,今年有了對真話、實話更高的需求。
第一,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大家如果印象深刻,應該能夠想到在去年夏天開始,政治局常委幾乎所有的人全部到沿海地區走了一個遍,為什麼?他們要去了解第一手的情況。我們現在正在面臨一個,今年到底工作怎麼開展,這四萬億怎麼花,我們接下來如何判斷,總理也說了,現在金融危機似乎沒見底,我們的代表和委員請都請不到,一年一刻這個時候請到了北京,我們只有更多的真話和實話,纔能讓決策者更准確地判斷我們當前所處的階段和面臨的嚴峻形勢。
第二,對真話和實話的要求。其實去年產生了很多新的提法,總書記在改革30年的談話中明確談到,要問計於民、問需於民,已經談到了老百姓有監督權、知情權、參與權等等,而且總理剛纔也談到,請13名基層群眾上來說,你別念稿子了,你直接提批評建議。我覺得整個社會的風氣和對這種更民主的、更真實的聲音的需求從上到下發生了非常顯著的變化。
第三,不知道說起來大家會不會有共鳴,如果去年我還不會對很多的代表和委員提出要求,但是今年必須。為什麼呢?去年是換屆的『兩會』,有很多代表和委員是第一次做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給他們一個實習的機會。但是經過了這一年的時間,他們應該有很多的時間去思考,我該怎麼做一個代表,怎麼做一個委員。如果我們只有要求代表和委員更多的說真話,說實話,代表你的階層說話,纔不好蒙混過關,這個代表和委員當的纔感到有些吃力。吃力就對了,因為如果要是說空話和套話的話,不做調研也能做好代表和委員,但是那不是人們需求的,覺得代表和委員不會這麼做。所以只有鼓勵他們說真話,說實話,說准確的話,說建言獻策,代表他的利益群體說話,纔會逼迫他們在日常的生活裡去調研,去接地氣,去收集更多的東西,因為在會上纔會看出來你下了多少工夫。
主持人:
說到『兩會』的時候,我們印象裡面,通過電視媒體,我們接觸不到更多的委員和代表,可能通過電視媒體我們可以看到他們講話,比如說拿著稿子念,我接下來再給領導匯報幾個問題,可能這種心態變化,就是對於自己的定位我到底來乾嗎,我到底行使的是一個什麼權利。
白岩松:
我覺得這個不排除,的確還有一些朋友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仔細地去看看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的職責和章程,你就會發現,原來授予你的權利,其實白紙黑字早就寫上來了,比如我們的人大代表可以向本籍有關國家機關提出訊問,有關國家機關應當派負責人員回答訊問;代表有權向本籍人民代表大會提出對各方面工作的建議、批評和意見,有關機關組織必須研究處理並答復,全有。
我們的政協委員,我們現在看,主要職能是政治協商、民主監督和參政議政。章程裡『明確寫道,要參與對國家大政方針的討論,提出建議和批評。我們再看下一頁,說政協委員,民主監督是對國家憲法、法律和法規的實施,中方針政策的貫徹實行,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的工作,通過建議和批評進行監督。』我們所有的章程都是白紙黑字寫的,只需要我們的代表和委員們更好地貫徹這一點。
主持人:
今年我們尤其關注的是說真話、說實話。
白岩松:
因為的確形勢挑戰更多,讓大家做出更加准確的決策,其實每年都在不斷地進步,我想大家都能夠知道,總理每年在『兩會』做政府工作報告的時候,開頭都有這樣的話,對過去一年工作的總結和對今年工作的建議,他非常明白自己的角色,政府工作報告只是作為我們國務院對今年作為本屆政府對今年工作的建議,『請予審議』,請人民代表審議,政協委員要提出建議,這一個『審』字就表明了姿態,就是剛纔你說的那一點,不是你的匯報。曾經有一個政協委員跟總理說,我向你匯報一下,不是匯報,因為人大代表是對政府進行監督的,對包括我們的司法、審計等等很多方面都要進行監督,其實角色應該是政府在向你匯報,很多的官員在向你匯報,聽你的質詢或者回應你的質詢。所以我覺得心態要變,纔能把工作做得更好。
主持人:
你說,像代表和委員,他們有沒有說真話,就是他們有沒有把最大程度上官員們想了解到的東西表達出來,我們用什麼監督他們?
白岩松:
我們可能有的時候僅僅用真話、實話不夠准確,大家會覺得難道他們過去不說真話?不是這樣一個概念,有的時候你反而希望他們是代表那個階層說話,你說你特別想說的話,有的時候不一定說常話,言之有物。
去年『兩會』上有一個女企業家替她這個階層說話,被很多人一通抨擊,說你替富人說話等等。選她做代表不就是要代表我們民營企業家的群體嗎?她如果不替民營企業家來說話,我們選她做代表、委員乾嗎?我們乾嗎還要選農民工委員?如果所有人都替農民工說話了,我們乾嗎還要在農民工裡選委員呢?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就是要代表他所代表的群體和他所代表的界別,因此,一定要允許他們只站在自己背靠的人群和界別當中去說話。所以這一點我覺得我們的觀點要變,能不能讓他們更好的建言獻策、民主監督,其實很重要的一點取決於兩個部分,一部分人是聆聽者,聆聽者決定了他們是不是可以講更多的真話、實話和心裡要說的話,還有一個是我們同樣作為他們的監督者,他們是我們的代表。媒體現在越來越開放,每年的『兩會』越來越開放,包括今年大家一定也能看到這個,他們越來越多的討論都可以通過直播、報道展現出來,我們作為被代表者就要看看他們,我們的代表、我們的委員替沒替我們說話。
主持人:
他們身上也有不小的壓力。
白岩松:
對,所以如果我們的關注足夠地准確,為什麼要提醒大家更多的關注『兩會』,就是因為要去看看所有代表我們的代表和委員們是不是在替我們說話,這樣一種氛圍,聆聽者更包容、更開放。比如我今年參加了一個部級的座談會,這個部長上來就是,『好話都別說,我會說,對我們這個部門的批評是什麼,誰講完了有事就可以走。』那天那個會開得非常非常有效率。所以我覺得我們在探討很多的節約、省紙等等,我覺得真正的節約,是讓所有的代表和委員幫我們說出了該說的,這是最大的節儉。
主持人:
今天是『兩會』的第一天,各大媒體紛紛都發表了自己的關注,我們不妨來了解一下。
(播放短片)
解說:
今天下午三點,全國政協十一屆二次會議召開,截至3月2日17時,大會已收到委員提案296件,目前委員們還在陸續提交提案,如今人們最關注的是委員、代表們的提案議案是真知灼見嗎?能真實反映民意嗎?
《人民日報》發表評論,『協商民主彰顯政治智慧』。文中說,『通過人民協商的議政平臺,讓各方面的意見、要求、批評和建議充分反映出來,通過講真話,聽真話,促進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
《新京報》發表評論,『「兩會」是凝聚過冬共識的良機。文中說,在『兩會』上,代表、委員同樣應有效利用直面決策者的寶貴機會,大膽說話、說真話,與高層官員對『過冬』方案展開務實探討,共識形成於討論、爭辯。
《廣州日報》發表評論,只有先讓每位代表、委員充分『發聲』,大家再討論、協商纔能形成共識『合聲』。
《華商報》發表評論,熱點、冰點都應是『兩會』關注焦點,文中說,每年『兩會』總有一些陳年舊賬式的『冰點』老提案議案出爐,也總有一些貌似奇談怪論、荒誕不經的提案議案或建議出爐,對他們的寬容與尊重其實就是對理性、對歷史、對民主的敬畏,無論熱點還是冰點都應是『兩會』的關注焦點。
更多的網民則通過網絡表達對代表、委員們的希望。強國論壇的網友『好雨知春』希望代表、委員在這次『兩會』上別作秀,解決民生的實際問題。網友『大失落者』建議『兩會』代表上網不要『躲貓貓』,就表明你是代表,以便易互動、交流。搜狐社區的青島網友提出,言者無罪、聞者足戒,何況代表、委員,應感到重任在肩,不辱使命。新浪網網友則希望,代表們要說點有用的,莫扯那些奉承的廢話,代表、委員可以說錯話,但千萬不能說正確的廢話和沒有意義的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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