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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門雜記》載,『城西張姓名長林,字明山,以捏塑世其家,向所捏戲出人物,各班角色形象逼真,早已遠近聞名。西洋人曾重價購之,置諸博物院中,供人玩賞,而為人做小照,尤其長技也。』這說的就是天津赫赫有名的泥人張。從清朝道光年間產生至今,作為天津老字號,泥人張已有170多年的歷史。
【講述】
聽泥人張傳人講家裡那些事兒
上午九點半,陽光明媚,空氣中開始有春天的氣息了。
古文化街玉皇閣西側的通慶裡胡同,記者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始建於民國二年(1913年)的通慶裡是目前天津市規模最大的中西合璧式建築群。胡同很窄,兩旁的建築因而顯得愈發高大。胡同盡頭的過街三層小樓,更給胡同增添了幾分幽深。停留片刻,仿佛可以與歷史對話。泥人張美術館就在這條胡同中。
短短半個小時,記者親見六個旅行團在泥人張美術館的門前停留、拍照。一個中學生旅行團中姓劉的男孩兒告訴記者,來天津之前,他在網上查資料,知道了泥人張;另一個旅行團中來自四川的張大爺指著美術館緊閉的大門,不無遺憾地喃喃自語:『怎麼不開門呢?』遺憾寫在了臉上。
十點鍾,泥人張第六代傳人張宇帶記者推開了那扇厚重的紅色大門。青磚、紅欄、萌芽的樹木、素雅的磚木二層小樓、蝴蝶狀的鏤空木雕,再加上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二胡聲,與門外的鬧市相比,這裡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
張宇介紹說,美術館是泥人張世家後代集資興辦的,共收藏了六代人的作品1000餘件,其中一二代的作品300餘件。有些作品在找到時已經損壞,張宇和他的父親張乃英在盡力修復。『我的技術可能和他(泥人張)不相上下,但我現在所做的修復甚至創作其實都是模仿、復制的工作。張明山是藝術家,而我不是。』張宇如是說。
『泥人張世家』是前一代人在後代的孩子裡挑一兩個聰明並對泥塑感興趣的進入老作坊學習,然後選一個作為繼承人。張宇七八歲的時候,泥人張世家的老作坊還在老城西北角大豐路韋陀廟胡同,他就常看爺爺和父親在作坊裡工作。大人們給他一塊兒泥讓他玩兒,不礙事的山石等部位也讓他捏。入門挺松,但真正學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在張宇之前,張家的前輩們都要系統學習中國書畫、接受傳統的私塾教育。張宇也得學這些,除此之外,他還學了西方美術。『其實前幾代人也很注意吸收西方的技法。』張宇說現在傳下來的張明山的兩幅肖像畫,其中有一幅油畫,是泥人張的第二代傳人張玉亭所做。
美術館的展廳裡既有張明山平時的練習之作,也有讓他一舉成名的《白猴偷桃》和《餘三勝戲裝像》。餘三勝的扮相是《黃鶴樓》中的劉備,從這幅逼真的作品中,能夠發現徽班剛進京時的臉譜和行頭與現在看到的京劇扮相的差別。在那個照相還不流行的時代,張明山的寫實泥塑無意中承擔起了記錄歷史的責任。這件作品的照片被收錄在《中國京劇藝術》大典的首頁。
張玉亭的《鍾馗嫁妹》也被擺在了展廳的顯著位置。這幅作品是張玉亭看不慣當時的社會現狀,在傳統故事的基礎上,根據天津的婚嫁風俗加了一組儀仗隊,他們雖不是鬼形,但均形貌丑陋、面目可憎,據說當時的百姓看到作品馬上就能在生活中找到原型人物。這組作品被譽為『中國現代第一個批判現實主義作品』。同一展室中還陳列著張玉亭創作的充滿生活情趣的三百六十行系列作品。
『這些人在我們看來是古人,其實都是他們身邊的人。我們現在做雕塑,也應該記錄這個時代的變化,讓作品成為時代濃縮的剪影』。張宇也進行了一些現代場景人物的創作,但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還原泥人張的優秀作品和美術館上,致力於泥人張技法的研究和普及工作。他說中國本土雕塑在清末逐漸消失,只保留在幾個老藝人手裡,泥人張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支。如果這些老藝人消失,這種消失也許只在兩三年的時間裡,中國傳統雕塑很可能就斷代了。重新振興本土雕塑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這也是他免費收學生的初衷。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培養出一個能夠取代泥人張地位的學生,結束『泥人張時代』。因為美術館改造,免費收學生的事兒中斷了,張宇說他今年還會恢復,而且要做得更好。
他不喜歡人們把泥人張單純看作旅游紀念品而忽略了它的藝術含義,並在為改變人們的觀念而努力著;他也不喜歡人們叫他『泥人張』,他認為泥人張只屬於它產生的那個時代。
展廳裡還擺放著泥人張世家在韋陀廟胡同時的住宅模型。張宇說在那個時代,靠著這門手藝,老作坊養活了百十號人。家裡很早就有電話了,還有英文的報紙。他清楚地記得哪個部分是當年放泥的。今天,都市裡要找塊有泥土的地方很難,從韋陀廟胡同到通慶裡,從門外的喧囂到院內的寧靜,從世人的追捧到傳人的冷靜,張宇還在考慮著泥人張以後要走的路。這條路關系到一個家族、一塊金字招牌、一個城市,一項民族藝術的傳承和發展。
走出美術館已近晌午。在胡同口回首張望,有戴著小紅帽的外地游客抬頭仰望寫有『泥人張美術館』的招牌後,正悄悄推開美術館的大門朝裡張望。那裡,有百年泥人張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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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天津的五大張唱響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