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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被『雙規』的山西繁峙縣反貪局長穆新成被查出資產過億———專司反貪的局長成了巨貪,穆新成給大家秀了一把黑色幽默。更囧的是,穆新成在大肆貪污的同時,因信佛熱衷公益,修廟種樹,長期捐助貧困大學生不留名,還在一所學校設立獎學金。他的辦公室裡,至今仍掛著受助人員贈給他的多面錦旗……
既是貪得無厭的蛀蟲,又是樂善好施的大好人,穆新成仿佛是由白臉曹操和黑臉包公拼合成的連體嬰。他會人格分裂嗎?不會,因為他『信佛』,他有『信仰』。左手撈銀子,右手學雷鋒,兩手都抓,兩手都很硬。貪了錢覺得自己卑劣,再做點好事讓自己高尚,而一旦有了『高尚』的感覺,貪起錢來就更加坦然。乾壞事有『做好事』的保駕護航,可以乾得更歡。這是一種類似歐洲中世紀對贖罪券的迷信,『當購買贖罪券的銀錢叮當落在箱子裡』,以前犯下的罪無論有多大,都可以得到救贖,接著又可繼續為惡。這種奇特的信仰系統或心理傾向,在許多歷史人物乃至我們身邊的普通人身上都可以看到。
贖罪券早已被當作教會的罪惡遭到馬丁路德清算,中國佛教講究『不壞世間法』,更不容貪污公帑。許多宗教雖有贖罪之說以鼓勵行善,卻絕不認同繼續為惡。穆新成善事或許做了不少,善事之後的壞事卻做得更大,他試圖將善當作惡的保護傘,此種『信仰』只能算是邪魔外道,若真有神佛,穆新成的最終落馬,可看作是報應。
或許,穆新成所謂的『信仰』只是一個幌子,他只是在做好事與做壞事之間作簡單的利害算術題:做多少好事可以安全地做一件大壞事?當年王莽禮賢下士,清廉儉朴,常把自己的俸祿分給門客和窮人。隨著聲望急劇上昇,他由安漢公而宰衡而加九錫而『假皇帝』,最終篡漢成了真皇帝。不光穆新成,許多地方頭頂光環一路昇遷的貪官不都如此嗎?
悲哀的是記者隨機聽到當地百姓的閑談:『穆二小(穆新成)就是個大俠!劫官濟貧的俠客。敲詐當官的,得來錢一部分給窮人,一部分給自己,有什麼不好?!』———當地百姓感覺到善是如此匱乏,以至於對如此可疑、如此成色不足的善也表現出了飢不擇食的歡迎。這對於一個法制健全的民主社會來說,是一種令人揪心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