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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記
安徽界首再現黑磚窯勞工事件,犯罪嫌疑人張學乾去各地尋找流落街頭的智障者,並把他們哄騙到窯廠;並以每名智障者200元左右的價格向出租車司機購買。(本報今日《中國新聞》版)
那邊,富士康職員孫丹勇的非正常死亡案尚在調查中。這邊,安徽界首再現黑磚窯勞工的新聞,再次灼傷我們的雙眼:用智障者充當黑磚窯勞工,相信很多人都會憤憤地拋出“必遭天譴”的詛咒。在筆者看來,如果說富士康職員的非正常死亡,應該引起我們對資本暴力、企業文化反思的話,那麼,黑磚窯再現的暗影裏,我們不能徒留嘆息:滅絕人性的黑磚窯,不能繼續存在;由此引發的系列問題,不應被繼續擱置。
磚窯並非暴利行業。但僱傭智障者爲勞工的黑磚窯緣何屢禁不止,值得反思。通常認爲,低成本、高利潤、輕懲罰,是導致問題發生的主要原因。但深究起來不難發現,問題絕非如此簡單。從嫌疑人張學乾僱傭智障勞工的手法看,可以稱其爲“慣犯”。而且,出租車司機出售——包工頭購買——窯主僱傭,“黑磚窯智障勞工”這一利益鏈條的形成,其背後極其可能有成熟團伙犯罪的魅影。不難推斷的是,參與這一利益鏈條的,絕非張學乾一家:經歷2007年山西“黑磚窯勞工”事件後,還有多少類似的“黑磚窯”、血汗工廠,還有多少“張學乾”們爲非作歹,實在難以想像和估量。
但讓我們感到憤懣和無奈的是,從目前的情況看,安徽界首黑磚窯事件智障者的送返、案件的定性、共犯的確認等,都面臨了相當的阻力——比如因爲時間久遠證據獲取艱難、智障者表達能力有限、共犯線索的難以鎖定等。這樣的現實,註定爲徹底摧毀“黑磚窯智障勞工”利益鏈條蒙上了陰影。不難猜測的事實是,這些黑磚窯既然能在2007年山西“黑磚窯勞工”事件後死灰復燃,那麼,在黑磚窯再現的新聞被媒體傳播後,當地那些尚未發現的黑磚窯,必將“潛伏”更深,或者暫時關閉,等此輪嚴查過後,再“浮出水面”。
在筆者看來,地方政府一直以來搖擺、遊移的畏難情緒,成爲類似黑磚窯非法用工屢遭打擊,仍不斷出現的主要原因之一。比如說,對於一些非法用工的多發區,當地政府一般很難組織起常態的多部門聯動的督查機制。通常的情況是,唯有接到舉報,這些類似黑磚窯非法用工纔會被取締,才爲公衆所知。而且,在不少地方,出於對自身政府形象以及主要官員仕途的考慮,不少地方政府不願意將這樣的“醜聞”推到輿論臺前。在這種心態主導下,徹查和深挖轄內同類事件的進行,以及常態機制的形成,往往也就不甚理想了。比如在安徽界首當地,各級相關部門對黑磚窯非法僱傭智障者的事,沒有理由一無所知。但緣何沒有進行大範圍的深入徹查,值得追問。
在黑磚窯再現的暗影裏,我們不能徒留嘆息,起碼應該對三個問題進行必要而深入的梳理。
其一,如何舉全社會之力興辦智障者託養機構。因爲這是一項涉及面較大的體系構建,這對各級政府財政,以及相關機制、法律的詳盡設計而言是不小的考驗。
其二,如何在合適的時間,將暴力強迫勞動罪細則納入到刑法。原因很簡單,提高懲罰力度,是杜絕“黑磚窯智障勞工”以及類似非法用工釜底抽薪的方法。
其三,“黑磚窯智障勞工”、富士康員工非正常死亡等,畢竟都是極端事件。如何在當前的經濟和勞資關係背景下,儘可能有效、全面地保護勞動者的權益,這考驗着相關部門以及各級政府的能力與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