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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戰役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在戰略追擊階段進軍西南時進行的一次大規模殲滅戰戰役,徹底粉碎了蔣介石妄圖在西南大陸負隅頑抗和保持一個反革命基地的計劃。1949年12月,蔣介石從成都逃往臺灣。1949年12月27日成都宣佈和平解放。3天后,人民解放軍舉行了隆重的入城儀式,賀龍司令員乘軍用吉普車率領解放軍浩浩蕩蕩開進成都,全城人民敲鑼打鼓迎接解放軍,歡慶勝利,從此,成都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以智取勝
一個班殲滅一個連
喬學亭是山東肥城人,1938年,15歲的喬學亭參加了八路軍,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9年進軍大西南的時候,26歲的喬學亭已是征戰多年的老兵。1949年2月,喬學亭所在的師全部調入18軍,成都戰役打響後,喬學亭跟隨部隊從湖南方向進入四川,時任52師司令部的政工科長。由於喬學亭有多年作戰經驗,儘管是政工幹部,但一打起仗來他總是主動請戰上前線,當指揮者。1949年12月24日,喬學亭所在部隊接到追殲李文兵團的任務,當部隊打到邛崍周驛鎮的時候,發現滿地都是國民黨殘兵留下來的軍用品、電臺、槍炮,“打仗能把電臺丟了,說明敵人被打垮了!”喬學亭說,他感覺村子裏面還藏着不少敵人,於是帶着警衛連的戰士進行地毯式搜查。不一會兒,指導員和一班長前來報告:“我們在牛棚發現一個人,他上身穿着國民黨普通士兵的衣服,但穿着將軍的褲子,我們懷疑他是個大官兒。”喬學亭趕緊隨班長來到牛棚查看,發現一個狼狽的士兵背後還藏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嚇得瑟瑟發抖。見有長官來了,男子趕緊拿出一盒金條遞給喬學亭及戰士們:“你們都很辛苦,我給你們一人一塊,求求你們放我們一條生路吧!”喬學亭推開金條說:“你沒有抵抗,人民解放軍會優待俘虜的,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是誰?是什麼職務?”男子戰戰兢兢地說他是李文的部下,是254師師長陳剛林。據其交代,李文表面上同意起義,但暗中卻在組織突圍。“國民黨大勢已去了,我不願意跟他們賣命!”喬學亭立即派人把這些消息傳達給上級。
部隊繼續前行,12月26日,在邛崍一個小村子搜查時,一位婦女逃來呼救:“解放軍快救救我們吧,國民黨跑到家裏去了,把我們的糧食吃光了,還殺了我們的雞!”根據對方的介紹,喬學亭估計躲在村裏的國民黨殘兵至少有一個連,而他們只有一個班的兵力,加上他和另外2名幹事,總共12個人。“不能硬打,要智取!”喬學亭帶着戰士悄悄跑上附近的山頭喊話:“後面有我們的大部隊,你們趕緊投降,如果你們繳械投降了,我們就能保證你們的安全。”喬學亭說:“藏在屋裏的國民黨殘部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我們的人,不敢硬拼,過了幾分鐘沒有動靜,我們就扔出幾枚手榴彈,看看他們出不出來!”“砰砰—”幾聲炸響過後,國民黨殘部的一個連長帶領他的部下紛紛出來投降了。此役中,俘虜了76名國民黨殘兵,繳獲5挺輕機槍。
“後來有人說我打的是冒險戰,我當時心裏很有底氣。我們能夠以少勝多,是因國民黨已潰不成軍了,他們無心戀戰。”喬老說。
出逃之前
蔣介石欲“火燒成都”
1949年10月1日,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莊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蔣介石孤注一擲,企圖憑藉關山密林、蜀道天險,組織所謂的“川西決戰”,帶蔣經國一行飛來重慶坐鎮指揮。解放軍二野和18兵團分別從湘西、鄂西、陝南秦嶺,數箭齊發,以摧枯拉朽之勢一舉突破蔣介石苦心經營的川東防線,並迅速兵臨重慶城下。11月30日,蔣經國勸促其父速離山城。當日上午,蔣介石父子降落在成都鳳凰山機場。在國民黨川康地方實力派劉文輝、王陵基、鄧錫侯的陪同下,住進了北校場國民黨中央軍校內。
12月1日,蔣介石於北校場中正樓召集劉文輝、鄧錫侯、胡宗南等訓話,然後就“成都會戰”拉攏打氣,扯來扯去半天,不得要領。當日夜,他又約見國民黨四川省主席王陵基。當王陵基告訴蔣介石成都防務萬無一失後,蔣介石頗爲滿意,然而,不久成都受到威脅,蔣介石做好了出逃準備。10日早晨,人民解放軍已從川南、川東、川北等地進逼成都,成都朝夕不保。三十六計走爲上。爲了迷惑四川反蔣勢力,9日報端登載:蔣介石,閻錫山及行政院離蓉赴臺。實際只走了閻錫山和行政院的官員。但是,這就給後人尤其是史學界造成了一大難題。一般稱蔣介石離蓉去臺有4個時間:分別爲9日、10日、12日、13日。史學界經過考證,認爲公正的應是10日。一則蔣經國在日記中這樣寫道:“父親返臺之日,即劉文輝、鄧錫侯公開通電附共之時。”劉、鄧二人起義爲12月9日,蔣介石知道後應在10日早晨;二則被俘的國民黨四川省主席王陵基在1965年於功德林獄中交待,他於10日曾抄近道追至機場,企圖隨蔣逃臺。因此,10日逃臺是比較準確的。
據史料記載,出逃前一天中午,當一切安排妥當後,蔣介石召來了胡宗南與毛人鳳,詢問“潛伏”情況,並對他們說:“我們撤離後,你們就命令杜長城着手實施,要把成都給我一把火燒掉,不準把任何東西留給共產黨,一點都不準留,就是爛攤子也不準留!”一切安排就緒,蔣介石等人乘飛機離開成都逃往臺灣。
萬人空巷
成都百姓迎接解放軍
“成都解放的那天可以用萬人空巷、人山人海來形容!”喬老說。不過,在成都市黨史研究室編寫的《接管成都》一書中,馬識途老人對成都解放時的情景進行了這樣的描述:
成都的冬天常常是霧濛濛的,我們解放大軍進入川西平原後,卻一直是晴朗的日子。我坐在第一輛吉普車上在前面帶路。解放軍還沒有走進(成都市)北門,歡迎的羣衆已經把道路快塞住了。羣衆在車前和左右載歌載舞,我們只得把車子停下來,等到羣衆覺得是應該讓開一條路來的時候了,才緩緩開車前進。有許多花束向我們拋了過來,不多一會,汽車都變成花車。幾百輛汽車在前面,後面跟上扛着各種武器、儀容整潔的解放軍大隊伍,威武雄壯。越是進入城中心,歡迎的人越多,真是人山人海,一片歡騰,各種鑼鼓敲得震天響,卻壓不住更爲響亮的滿街爆竹聲。
“進城後我們聽老百姓講,當時大家還打着不少標語,舉着毛主席的巨幅照片,歡慶的氣氛一直持續了好多天。”時至今天,喬老在描述的時候,依然手舞足蹈,高興和欣慰溢於言表。
恢復生產
解放軍首先搶修都江堰
成都啓明電燈公司是成都解放前重要的發電廠。1941年,電燈公司因發電機超負荷而停電多達485次。
1949年11月,中國人民解放軍挺進大西南,國民黨被迫從重慶撤退至成都。潰逃前夕,蔣介石制定了破壞四川各地工礦企業的罪惡計劃,而作爲電力供應單位的啓明電燈公司自然成爲國民黨瘋狂破壞的重要目標。而中共地下黨則把保護啓明電廠作爲迎接解放的一大重要任務。
成都的地下黨帶着成都啓明電燈公司的工人們日夜嚴密防守,在電燈公司的圍牆上裝設高低壓兩層電網,關閉大門,拆掉機房樓梯,在廠房窗戶上裝上厚鋼板以防備槍彈等,傾力保衛電燈公司,至解放軍進城時,成都市區燈火輝煌。
1949年10月18日,毛澤東發佈由陝西進入四川的作戰命令。賀龍在返回西安途經臨汾時,接見了四川地下黨負責人川康特委書記、副書記李宗林、馬識途等人,瞭解四川的情況。馬識途說,“古人說治蜀先治水,川西壩子叫天府之國,靠的是都江堰,而都江堰每年都修復,但今年歲修已耽誤,解放軍入川后如不抓緊歲修,明年農業生產將違時,影響極大!”
賀龍決定進城後把已耽誤兩月工期的都江堰歲修工程作爲第一件大事來抓,軍管會剛一成立就接管了省水利局,並按賀龍司令員的指示,在經費特別困難的情況下,緊縮其它開支,先行墊付3億元(摺合現人民幣約3萬元),用於搶修都江堰水利工程。
1950年“清明”前兩天的4月2日,都江堰歲搶修工程按時舉行隆重的放水典禮,川西壩子有了蓬勃生機,爲解放後的第一個農業豐收年奠定了基礎。
部隊進城
戰士一口氣吃5碗擔擔麪
在老人的記憶裏,有一段趣事令他難忘,至今仍津津樂道。
“那時候,老百姓的生活已走上正軌,商場開門了,孩子們上學了。”喬學亭說,部隊抵達成都時,戰士們很開心,他們大部分是北方兵,以前從沒到過四川。北方一到秋天到處是光禿禿的,而在成都的12月份還能看到綠色,大家都特別想看看成都到底是什麼樣子,但那時候爲了維持秩序,解放軍不準隨便上街。
過了好幾天,喬學亭和幾個科長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弄了一輛吉普車,去逛成都看小皇城。“當時的心情很激動也很高興,可以逛成都城了。”喬老的臉上露出笑容。
他們直奔鬧市區,“眼珠子一直盯着馬路兩邊看,像幾個孩子一樣東瞧瞧西望望,”沿着人民南路、小皇城(現在省展覽館一帶)一直繞到春熙路,城市的每一個細節都不願意放過。剛解放的成都還很窮,都是低矮的平房,破破爛爛的,很少看到兩層樓的房子。在喬老的記憶中,當時的春熙路上已有人流如織的景象,賣小玩意兒的,挑着扁擔賣小吃的比比皆是。一個挑着擔子沿街叫賣“擔擔麪”的人出現在喬學亭面前,喬學亭覺得好奇要了一碗。“碗特別小,面也很少,我一口就吃了。”喬學亭說味道不錯,但就是覺得太少了,一點都不過癮,於是又叫了一碗,一口又吃了。“我們北方人以前又沒怎麼吃過辣椒,覺得擔擔麪特別的好吃。”喬學亭說他竟一口氣吃了5碗,摸摸依然沒有飽意的肚子心裏有點不爽,於是對老闆說:“我又不是不給你錢,你不能多挑點面嗎?結果賣面的告訴我說,擔擔麪是吃起耍的,不是管飽的!”隨行的人哈哈大笑起來,喬學亭很不好意思。
採訪中,記者看到喬老的影集。珍藏於臥室櫃子裏的影集很厚、很整潔。喬老一邊給記者展示他在成都拍的照片,一邊對記者說:“打仗那時候,我每到一個城市,只要有條件就會去拍張照片,留個紀念。”但遺憾的是,因爲四處征戰,喬老之前拍攝的很多照片已不知去向,“這可是我的寶貝!”喬老指着照片說。(特別鳴謝成都市黨史研究室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