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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急亂投醫,家長孩子皆成搖錢樹
就在戒除網癮成爲網癮少年們一個噩夢的時候,各種各樣的網癮戒除機構仍在擴大市場,而無能爲力的家長們仍然很容易“病急亂投醫”。因爲,有需求就有市場,有市場就有人看到了,戒除網癮是個能謀取暴利的機遇。
在臨沂第四人民醫院的網癮戒治中心的門前一個治安亭裏,正在接受治療的網癮青少年的這位家長,這樣介紹了醫院的收費情況。
家長:“一個月六千塊錢,不算生活費。”
一個月的治療費用爲6000元,而在這6000元的治療費中除了電擊,就是吃藥。
小雪的母親:“這我就感到很納悶,我說孩子都是正常孩子,幹嗎要用藥物來治療?”
更讓這些家長感到納悶的是醫院所用的這些藥,不告之藥物名稱,更沒有價格明細。據業內人士介紹,治療所用的這些藥物,價格都不是很高,而一般醫院對精神病患者的藥物治療,每天的價格在30至50元之間。記者按照臨沂網戒中心宣傳中所提到的已經治癒的3000名孩子爲基數,以每個孩子每月6000元,按照每個療程四個半月計算,每個孩子的收費爲2萬7千元,而這家網戒中心,這幾年僅收取的治療費用就達8千1百萬元。按照網戒中心的規定,孩子在治療期間,必須有家長陪伴。小雪的母親告訴記者,除了每月6000元的治療費用,網戒中心還制定了家長違反規定就要加圈罰錢,擅自對家長罰款。
小雪的母親:“孩子有孩子的圈,家長有家長的圈,規定了很多的制度。”
在臨沂,有關網戒中心擅自對家長加圈罰款的說法,記者從這位正在接受治療的家長口裏得到了證實。
記者:“你們現在還畫圈嗎?”
家長:“畫圈。我今天在這裏值班,我離開崗位以後要對我畫圈,畫圈一個圈就是十塊錢,交錢。”
就這樣,在小雪4個月的治療期間,小雪的母親領到了100多個圈。
小雪的母親:“算下來可能有兩千來塊錢吧。”
採訪中記者瞭解到,網癮孩子在網戒機構鉅額的治療費用,以及家長的陪護費用,往返交通費,讓許多家庭不堪重負,難以承受。
記者:“你對(網戒機構)高收費怎麼看?”
家長:“它就是一種暴利,就是一種暴利。”
暴力暴利,皆因監管缺失
中國是世界上網民最多的國家,網民數量高達3.3億,據瞭解,我國網癮青少年已經從當初的400萬增加到1300多萬,這對於形形色色的戒癮機構是個龐大的市場。而這個市場上的治療費用也千差萬別,少則每月幾千元,多則上萬元,那麼每個孩子治療網癮到底需要多少成本呢?記者在濟南市的一家戒網學校進行了調查。
畫面上的場景是記者在濟南市所拍攝到的,在這裏,這羣人擒敵拳、軍體拳打得虎虎生風,操場上集體遊戲不斷傳出一陣陣笑聲,你一定是以爲到了一個部隊的訓練場,其實這是一所網癮康復學校,鏡頭裏的這些孩子,都曾經深陷網癮的泥潭難以自拔。
學員:“(以前)總在外面上網,總不吃飯,身體挺弱的,跑步都跑不動。”
學員:“我在這很快樂。”
從這些孩子的笑臉上,以及他們輕鬆的話語中,你感到的是沒有壓抑。
學員:“現在感覺挺高興的,跟這裏的兄弟們在一塊生活挺好的。”
在這裏,記者抓拍到了一組孩子的家長來探望孩子的畫面。
家長:“原來體質夠差的,現在夠壯了。”
記者:“多長時間沒看孩子了?”
家長:“3個月了。”
記者:“你看到了怎樣的感覺?”
家長:“感覺懂事了,身體也壯了,就是黑點了。”
這家學校的負責人告訴記者,自立、自信、自強是他們的戒除網癮的宗旨。而有網癮的孩子只是一種行爲的問題,絕不能把他們當病人看待。
山東網康教育培訓學校負責人翟振杰:“孩子一來學校以後,我們就對他進行科學的分類,我們1300多個孩子的實踐證明,98%的屬於單純性網癮問題。”
翟振杰還告訴記者,他們每個學員每月的收費爲4800元,是全國最低的,他這樣爲記者算了學校每月爲每個學員的支出。每個學員的伙食費爲750元,心裏諮詢費1200元,50個教師工資平均到每個孩子上爲1000元,住宿水電費爲1200元,外出拓展訓練費150元。採訪中,記者瞭解到,目前我國的網癮治療機構多數是掛靠在醫院、學校、工商管理部門的諮詢培訓機構。缺乏監管部門,網癮程度的鑑定、治療效果的鑑定,收費金額,治療方法都沒有統一的標準。是造成目前暴力戒網癮,治療單位謀取鉅額利潤的原因所在。
華中師範大學素質教育專家陶宏開:“這必須要有個統一管理,不能這樣混亂下去了。他們各行其是,利用這些家長病急亂投醫、挽救孩子這種心態高收費。”
中國青少年網絡協會的郝向宏認爲,治療網癮,不僅僅只是依賴網癮戒治機構,也要動員全社會的力量。
中國青少年網絡協會祕書長郝向宏:“在可能的條件下,我們國家的公共財政要有一部分向青少年網絡成癮救治方面投入,這樣來把家庭的負擔在有限的條件下降低一些。”
半小時觀察:以有效監管手段挽救網癮孩子
實際上,這些年對於網癮以及網癮治療,理論界一直有很大爭議,有人把網癮看作是和毒癮一樣危害深遠的洪水猛獸,也有專家認爲網癮成因複雜,大多數只是種心理疾病,不必過於緊張。在這些最基本的判斷上尚存分歧,對網癮的治療更是說法不一,有怎樣的診斷標準?怎樣才能對症下藥?誰有資格對“網癮”患者進行治療?專家們爭論不休,家長們焦頭爛額,而一些善於發現市場的機構和個人倒是看到了其中渾水摸魚的機會,先行一步了。
這些打着學校、醫院甚至公益組織旗號戒除網癮的地方,既不是醫療機構,也不是教育機構,它們一方面來歷不明,身份模糊,但另一方面,又好像誰也管不了它們,成了一個灰色的地帶。這種四不像、三不管的真空環境,正好給了它們大肆斂財的機會,至於粗暴、強硬的所謂戒除方法到底會給孩子留下怎樣的創傷?這些機構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甚至爲了經濟上的利益,它們還會對孩子變本加厲,以求讓進退兩難的家長們儘快看到療效。
現在看來網癮是否存在,已經不是重點,現在的重點應該是對已成規模的戒網癮機構進行嚴格清查,它們究竟有沒有相關的資質?他們究竟是一羣什麼樣的所謂專家?它們摧殘青少年的行爲,應該付出怎樣的代價?有關部門在監管上必須拿出手段,有所作爲,才能防止一幕幕悲劇繼續上演。
對少數沉迷於網癮的孩子,社會當然需要伸出援手,付出愛心。但這些救治行爲應該建立在科學規範的基礎之上,而不能由一些拿着電棒和針筒的商業機構來代勞。救救孩子是社會的義務,不是撈錢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