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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上網?沒法,冠縣沒網吧。”
據《中國青年報》報道,從7月29日開始山東省冠縣就再沒有網吧了。當天,全縣網吧門口都被貼上了落款爲“城關派出所”的通知,上書“停業整頓兩個月”。然而兩個月後,網吧又被告知,“暫時先別開門”。對此,冠縣有關部門負責人指出,此次集中整治網吧是“爲民辦事”——“老百姓最關心自己的孩子,網吧關了,孩子好了,這是切切實實地解決民生問題。”;而冠縣網絡監控方面的負責人則稱,如果不實現網吧上網實名制,上網者可以不負責任地隨意發表言論,“太亂”。
“冠縣沒網吧”的“傳奇”,凸顯的是當地有關部門行政邏輯的荒謬,更是其公共治理思維的武斷。
現實版“因噎廢食”
今年5月份,有媒體報道了陝西漢中實行的大規模“屠狗”行動,理由居然是養狗可能傷人或是傳染狂犬病……“冠縣沒網吧”的荒謬,與此如出一轍。《中國青年報》的報道援引了冠縣縣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王某的解釋——“此次集中整治網吧是爲民辦事,是切切實實地解決民生問題”,不少家長、老師因此拍手稱快;同時,按照冠縣網絡監控方面負責人的說法,之所以關閉全縣網吧,是緣於上網者可以不負責任地隨意發表言論,“太亂”。
不難設想,當冠縣全縣網吧悉數關門打烊,上網者連網吧都進不了,網都上不去了,不負責任的言論和網癮的“隱憂”也自然“潛蹤匿跡”,網絡環境更少了被擾亂的可能。
然而不論是網癮還是不當言論,畢竟都不是網絡的主流,更何況,現在早非視網絡爲“洪水猛獸”的時代。《華商報》的評論說,網吧不僅是一些市民娛樂休閒的去處,同樣也是一些公衆搜索信息、學習工作的途徑。僅僅因爲不負責任言論的存在,便將所有網吧一股腦兒全部關閉,即便是真能抑制不當言論、控制網癮,卻也同樣傷及了“無辜”,與嚴重的“後遺症”相比,這“療效”恐怕可以忽略不計。
個別網吧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治安隱患、部分網吧允許未成年人上網,極易使自控能力不強的未成年人形成“網癮”……當然要承認,網吧行業確實存在一些管理上的問題,但這些問題並不能全部被歸爲網吧行業本身的錯誤,正如《鄭州晚報》指出,只歸咎於網吧行業,無異於轉嫁了管理者的責任。如果按照這種“爲防止未成年人上網產生網癮而將網吧一封了之”的思維處理問題,無異於現實版的“因噎廢食”。
荒謬的行政邏輯
“冠縣沒網吧”的“傳奇”,更在於這種“一封了之”背後凸顯的當地有關部門行政邏輯的荒謬。
依此推理,一切問題似乎都與監管部門毫無關係,就像《中國青年報》假設的那樣:關閉所有娛樂場所,就會消滅賣淫嫖娼;全部取消公車,就不會有公車私用;取消社保政策,就會杜絕社保資金領域出現的挪用和貪污現象……最終,我們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一切出現問題的行業,一切沒有解決的問題,其實都只是源於該行業的從業者缺乏一種“釜底抽薪”的魄力。
爲了實現遏制網吧負面效應的目的而在一個行政區域內關閉所有網吧,似乎從未見諸任何法律規定。何況,在管理到位的情況下,網吧對於普及信息知識、提供娛樂渠道的正面效應要遠遠大於它的負面影響。信息社會已經進展到今天這樣一個程度,網吧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信息終端,早非洪水猛獸。冠縣無論有着怎樣的想法,如此對待網吧都是不明智的,同時也難言符合法治理念。
說到底,這還是隨意行使權力惹出的禍事。《燕趙都市報》則進一步指出,如果權力可以是隨意的、不受規制、不做詳細考量地行使,那麼找到一個讓全縣網吧休克的理由實在不是一件難事。當然,政府部門可以對網吧進行必要的管理,但是必須遵循固有的規則,那就是法律法規。像冠縣這樣對所有網吧說關就關,並且對過去發生的一切和將要到來的一切沒有任何明確說法,顯然很難說是一種恪守法治的行爲。網吧和它們的經營者也是享有法律規定權利的公民,冠縣政府部門僅以一種主觀的“爲民做主”的正義感,就剝奪掉網吧正常營業的權利,實在難以服衆。
武斷的公共治理思維
關於網吧的爭論,總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對。
然而對於權力行爲的鑑別,公衆權利永遠是不可或缺的參照系。關停全縣所有網吧,直接危及的是冠縣所有網吧業主的財產及經營權利,間接影響的卻是在網吧上網的冠縣網民通過互聯網發表言論的權利。就像《新京報》的評論所說,冠縣“封網”之舉,很可能會導致公民言論權利受到傷害。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權利之尺都丈量不出冠縣“封網”的法律正當性。
如果公共管理部門以“社會閒雜人等”、“電腦普及率高”和“太亂”等隨意的理由對網吧一律封殺,那麼明天就可能以其他隨意的理由濫用“封殺權”。《廣州日報》則指出,一律停業,不但是對商家經濟利益的極端漠視,而且,更重要的是,這種武斷的公共治理思維,對於公衆的權利,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從一個更高層面上說,所有網吧停業,可以說是對公民通信自由和言論自由的一種極大傷害。
這,正是冠縣所有網吧停業事件如此令人矚目的根本原因。王小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