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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6日,河北省邢臺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一起被稱爲“最牛政府獎金”的民告官案件。原告韓傑起訴邢臺市政府不兌現其承諾的1650萬元招商引資獎金。(據《中國青年報》10月30日報道)
“最牛政府獎金官司”結果可以想見,多半是市民息訟,雙方和解,錢當然是要給的,但顯然不是千萬鉅獎。但和解也好,判決也罷,這起官司留給公衆最深的印象卻是——在某些公共政策制定者那裏,政府誠信彷彿是可有可無的。刑臺市政府因招商引資吃官司,值得熱衷於好大喜功大幹快上的招商狂熱者自省。
是什麼成就了“最牛獎金”?無非是在政績飢渴下招商理性的喪失。從報道來看,“可按外方投資額的1%—2.5%提取獎金”,這無論如何算得上一個“瘋狂政策”。引資的回報率之高,讓人瞠目結舌。這錢自然不是引來的商家出,而是要從財政盤子上切蛋糕的。涉及公共財政資金的政策竟然如此輕率地出臺,納稅人權利在招商衝動下早已棄若敝屐。此類漠視公民權利,缺乏公衆基本參與的公共政策,其實“禍根”早已埋下。
我注意到當地一位商務官員的說辭:你領人去一趟就要拿這麼多錢,這個項目是我們經過艱苦的談判和做了巨大讓步才成的。這完全是一種詭辯。這項獎勵政策的設計者心裏其實都明白得很,這政策顯然不是獎勵政府派出的談判者的,因爲與投資者談判籤協議本就是其公職行爲所繫。莫成民間引資人還能越俎代皰代表政府來談判籤協議?即便他僅僅將人引至邢臺,他也是可以受獎的。而不是邢臺市政府的代理人表示的“這個獎金可以給,也可以不給”。獎勵之所以擱淺,並非當政府不承認引資者的貢獻,要害在於金額大大超出了政策制定者的心理預期,所以就只能念起了“拖”字決,一級級地踢皮球,讓索要獎金者疲於奔命。哪怕損害政府公信力,只要可以拒付鉅額獎金也再所不惜。不管邢臺方面如何辨解,文字遊戲解讀得如何滴水不漏,這場官司其實邢臺市政府早已輸了,在這起官司成爲公共話題時,邢臺市政府就已經在賠付自己的誠信。
優化地方經濟結構,促進地方經濟增長,招商引資確是地方經濟發展的必須,但在某些地方官員的政績焦慮助推下,招商引資極正在異化爲一種喪失基本理性的狂熱運動。或盲目下達招商引資任務;或以不切實際的鉅額獎金爲誘惑,發動全民參與招商引資;或自上而下地威逼公職人員招商,甚至鬧出了給教師分配招商引資任務的荒唐鬧劇……凡此種種,大量製造招商引資泡沫。在這種非理性的運動中,招商引資政策自然缺乏必要審慎,唯錢是舉,唯商是尊,從而導致了對於公共政策合理性最基本拷問的缺位。
因在招商引資獎金上當“老賴”而吃上官司,邢臺市政府的確有些斯文掃地,但這起官司坦露的是招商引資失範的普遍真相。在不顧一切的政績狂躁中,政府誠信的此類尷尬其實屢見不鮮,只不過這回邢臺難堪地被訴訟扯下了那塊遮羞布而已。陳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