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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幾個曾經的網癮少年成立了“網癮戒除專職小組”,立志幫助青少年戒除網癮。雖然頻繁遭人冷眼甚至捱打捱罵,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放棄,他們說,網絡世界是沒有壓力,但人終究還是要回歸現實,要爲未來努力。

他們是一羣曾經被網癮纏身的青少年,他們曾經不分白天黑夜泡在虛擬的網絡世界裏尋找自己,並天真地以爲那樣就能逃避現實。經歷了痛苦的蛻變後,他們終於找回了現實中的自己,並希望通過自己的經歷去叫醒那些仍沉迷在網絡中的同齡人。就這樣,曾經的網癮少年們走到了一起,成立了天津市首個“網癮戒除專職小組”,立志幫助青少年戒除網癮。但現實很殘酷,他們頻繁遭到人們的冷言和白眼,但他們的鬥志卻越戰越高,因爲他們從這些異常頑固的網癮少年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挨冷眼
因爲打擾了別人玩遊戲
昨天(11月15日)颳起了大風,天氣冷得厲害。“網癮戒除專職小組”成員一行3人來到南開區幾家網吧,尋找沉迷網絡的青少年。
南開區八里臺橋下的網吧內,大概有十幾排座位,100多臺電腦,幾乎座無虛席。昏暗的燈光、滿屋的煙味和吵鬧的聲音讓隊員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心中也有了些複雜的情緒,要知道,這裏曾經是他們心中的“天堂”,可如今這裏的一切卻令他們如此的厭惡。
隊員們在大廳裏轉了兩圈,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孩兒正在聊天。小紅走到女孩兒身邊,將宣傳單輕輕放在她的手邊,女孩兒明顯嚇了一跳,摘下耳機,不耐煩地擡眼說道:“嘛事?”
“我們是‘網癮戒除專職小組’,來宣傳健康上網……”還沒等小紅話說完,女孩兒將宣傳單往小紅手上一扔,瞥了一眼說:“我上網挺健康的,你找別人吧。”小紅撿起宣傳單,想更進一步和女孩溝通時,旁邊一個男孩就站起來大罵:“快滾,我女朋友說不要了。”小紅見狀只得離開。“我們成立並展開行動這一個多月來,看了不少人的白眼,也捱了不少罵,不過這很正常,他們現在的表現其實就是我們曾經的縮影,真正沉迷於網絡時,整個人處於癲狂狀態,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小紅說。
捱罵
被老闆連吼帶推轟出去
網吧老闆的不配合,也是小紅他們面臨的一大難題。在附近一網吧內,小紅剛剛找到“目標”,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暴躁的老闆連吼帶推地趕了出去,對方還惡狠狠地說:“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別妨礙我做生意,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們,就不客氣了。”兩名隊員情緒顯得有些沮喪,低頭沉默不語,但小紅還是很堅決,繼續往下一家網吧走去。
捱打
被圍攻吃了不少拳頭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3名成員一共走了4家網吧,找到了6個勸導對象,但都沒有結果,他們不是被拒絕,就是被轟出大門,甚至有人以爲他們是搞促銷的,連擡眼看一下都不願意。人們對於他們的行爲不理解,也覺得多餘。不過,小紅心態很好:“這次行動碰到的對象算好了,只是嘴罵罵。還沒動手呢,我們的隊員曾經被圍攻過,捱了拳頭!”隊員們七嘴八舌地介紹說,有一次夜晚行動,他們“精挑細選”了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一名隊員開始了勸導工作,哪知少年身邊滿是他的夥伴,見“大哥”被人騷擾,幾個人站起把隊員夾到中間,罵聲連連,那名隊員十分委屈,試圖辯解,突然一個拳頭過去,隊員倒在地上,幸好網吧老闆上前解圍,纔沒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不過,隊員們的努力也並非沒有效果。“我們一共有8次行動,基本都是夜晚時段,只勸走了兩個未成年人,不知道他們是真心悔改,還是煩了我們所以躲開了。”小紅說,隊員們都清楚,戒除網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沉迷於網絡時會不顧一切,正因爲自身有過體會,他們不會輕言放棄。
“網癮戒除專職小組”是一個義工組織中的分支,這些曾經的網癮少年都是從四面八方加入到義工組織中的,在熟悉了彼此後,他們決定專門成立一個網癮少年的治療小組,幫助那些和他們一樣誤入歧途的年輕人。“網絡戒除專職小組”目前共有23人,其中17個女生,5個男生。他們中最大的21歲,最小的只有17歲。從今年“十一”正式成立後,他們根據家庭地址分成幾組,到各個網吧做勸導工作。
網絡裏沒壓力 但終究要回歸現實
小紅今年19歲,現在在一家餐飲機構打工,她是個嬌小的女生,長長的頭髮、秀氣的臉龐、大大的眼睛,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性格開朗的她能很快和陌生人熟絡起來,從外表很難看出,她曾經是一名深深沉迷於網絡的網癮少女。
說起曾經的經歷,小紅說只能用“不堪回首”來形容。2006年,小紅的母親去世了,當時馬上就要升初三的她無法接受這個沉痛的打擊,開始借“網”消愁。不想上課、不想學習、不想看到別人家庭幸福美滿的樣子,小紅開始頻繁出沒在夜晚的網吧中。“我倒是不打遊戲,但整夜整夜看電影,和網友聊天,在虛擬的世界裏逃避現實。”從2006年中旬一直到2007年中旬,整整一年時間裏,小紅不上學,白天睡覺,晚上在網吧玩通宵,過着非人的生活。“附近網吧都混熟了,每次去服務員連問都不問,都是直接開通宵的。”小紅說,曾經她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就好了,什麼都不用理,不用問,悶了可以看電影,在裏面體會別人的生活和世界;不想看了,就聊天,網上的人都是自己的朋友,都可以供自己傾訴,還不用負任何責任。
長時間的日夜顛倒,小紅變得越來越憔悴,身爲初中生的她幾乎成了社會青年,她的身體也出現了很多問題,胃口總是不好,飢一頓飽一頓。“一年沒上學,就是掛着個學籍,後來被家裏人逼着上了中專。”重回學校的小紅,一切都是不適應的,但是和新朋友的交往讓她再一次體會到了自己的存在。和朋友們在一起,哪怕是上最枯燥的課,吃最難吃的飯都是一種快樂。在朋友們的建議下,小紅參加了義工組織,只是陪朋友玩玩的她,在這裏突然意識到原來生活可以不一樣。慰問殘疾人、幫助智障兒童、看望孤寡老人,這些都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起初還是笨手笨腳,但是經過努力,小紅被義工隊裏的朋友們認可,更得到被慰問人羣的喜愛。
生活的充實讓小紅下定決心戒網癮,但過程很艱難。小紅採取的第一步就是把上網地點挪到家裏,手癢了就在家上,有家人盯着,也不可能上很久,更別提通宵了。開始,小紅很不適應,經常不自覺就走進網吧。可痛快過後,她又會懊惱,於是把自己關在家裏不出門。在做義工的過程中,小紅突然意識到世界上比她不幸的人還有很多,大家都在努力生活,自己爲什麼卻要自甘墮落呢?小紅強行給自己製作了一個計劃表,每天上網減少半小時,並在電腦旁貼上了一個小紙條“努力做人,努力戒網”。慢慢地,小紅對網絡的渴望不像當初那樣迫切了,平時手癢時只是聊天和瀏覽網頁,想看電影時,就讓家人和她一起看。大概半年之後,小紅才完全戒除了網癮,如今她已經參加工作,網絡成爲了工作之餘的一種消遣。“現在生活很健康,也很陽光,網絡世界是沒有壓力,但人終究還是要回歸現實。靠自己的雙手打拼幸福的生活,即使收入微薄,即使有些不盡如人意的事情,但正因爲未來不可知,我們才更應該努力,不是嗎?”小紅說。(實習生黃萱攝影記者崔巧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