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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09年12月
25日子夜
地點:濱江道步行街
25日是西方的聖誕節,前夜也叫平安夜。仿佛為了迎接聖誕老人的到來,天津溫度降到了入冬以來最低點——-6℃,並伴隨著六七級大風。借風造勢的冷空氣寒意倍增,本市最繁華的商業街濱江道上,在一張張歡樂的笑臉當中,隱藏著這樣一群人,他們不知道何為聖誕節,在凍人的繁華中等待,為的只是生存和體驗。在這個別人的聖誕節裡,他們只是『守望者』。
賣花女生
『聖誕是次實習機會』
『鮮花、面具,10元兩個!』一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女孩抱著一只紙箱子沿街叫賣,箱子裡裝滿了一枝枝玫瑰花和各色的聖誕面具、閃閃發光的聖誕帽,牛或兔子形狀的毛茸茸『耳朵』,她叫小李,是名大學生。沒來得及詳細介紹自己,她的紙箱就被人群包圍了,『多少錢一個?』『10元兩個。』『能便宜點嗎?』『你買多少?』討價還價中,有人遞過錢,小李不怎麼熟練地找了錢,那人拿走了貨物。
小李是本市人,今年讀大二,大學兩年的聖誕節都是在濱江道度過的。『今年的聖誕節比去年冷些。』可她生意還是不錯,子夜剛過,除去成本,小李已經賺了100多塊了。『一晚上少說也能賺上200塊,夠我買條裙子了。』小李凍得通紅的臉上掩不住笑意。
『我覺得這樣過聖誕節挺好玩的,也算是次實習嘛!』小李並不怎麼覺得自己辛苦,『這些貨都是在大胡同進的。』和去年比,她已經熟門熟路了。小李說,平時總在學校,食堂、宿捨三點一線地轉,趁著這個機會體驗一下人生百態,還能賺點零花錢,『挺好的。』
刺骨的風在小李身邊環繞著,盡管穿著羽絨服,在外面時間長了,小李覺得衣服被打透了,『挺冷的。』不時打個寒噤,小李把紙箱緊緊抱在懷裡,免得箱子裡的貨物被吹走。一陣旋風突然卷起,正看貨的客人,被大風吹得扭過了頭,箱子裡的東西被吹到了地上,小李趕緊低下身子追趕被吹到地上的鮮花和玩具。
『那也是我的同學。』小李指著不遠處賣煙花的男生說,聖誕節前幾天小李和同學們就商量好了,平安夜大家一起在大街上度過,24日那天4點剛過,他們早早來到濱江道,開始『沿街叫賣』,『冷是冷點,可出來接觸下社會,又能賺點錢,挺酷的。』小李揉著被凍紅的臉說。
金街清潔工
『別人聖誕,我們加班』
金街上,往來人群的腳下滿是丟棄的鮮花、玩具、塑料袋、果皮等雜物,被風吹得四處游走,看上去白茫茫一片。七八個穿紫色工作服的師傅,不時揮動著掃帚清掃路面,他們是河東環衛局下屬的環衛工人,張新(化名)是他們中的一員。
老張是早晨8點開始上崗清掃金街的,老張說,白天人還不算多,街面上髒東西也不多,偶爾撿撿地上的垃圾就可以了,下午4點以後出來玩的人開始多起來,『到了半夜滿大街都是人了。』垃圾不時從人們手上『飛』出,在地上越聚越多,老張他們隔不上十分鍾就得用掃帚清掃一次街面。老張揮動掃帚清掃著地上的垃圾,用簸箕收起,裝到一邊的垃圾車上。
『往常這個點,早乾完活回家了。』老張說,等兩點多出來玩的人散了以後,他們還要把濱江道與和平路兩條街整個清掃一遍,恐怕得乾到半夜三四點,纔能回家休息。老張的紫色環衛外衣沒系扣,可他說不覺得冷,『乾起活來還熱呢。』
這是老張在金街度過的第5個聖誕節了,他並不覺得今天對自己來說是個節日,只知道『活更難乾了』, 『垃圾比平時多上幾倍不說,大街擠滿了人,掃帚都不得勁揮。』老張也不知道『聖誕節』到底是個啥玩意,只知道每年的這一天金街上都擠滿了人,尤其是年輕人。『聖誕節是別人的節日吧,對我來說,只是個加班的日子。』
一陣更大的風吼叫著不知從哪衝過來,地上的各色垃圾被卷成一個『柱子』,直衝上天,看上去很是『壯觀』,灰塵像濃濃的烏雲聚在一起卷過整個街道,人們驚叫著四處躲開。風住了,『老張』們趕緊拿起掃帚清掃路面,風過後,街道上又滿是行人。
人力車夫
『聖誕是個賺錢的好日子』
南京路與濱江道交口,北側天橋下面的便道上,一輛藍色的舊三輪外面披著紅色帳篷,三輪車旁站著一個披著黃色軍大衣的男子,他叫孫洋(化名),今年快50歲了,5年前下崗後,開始在金街附近蹬人力三輪。『坐車走吧,送到地。』老孫招呼著從濱江道走出的人們。『這都是逛完街往回走的。』大街上到處是出來玩的人,雖然公交延時收車,可『根本跑不起來』,出租車也幾乎每輛都是滿的,很難打到車,這讓老孫的生意比平時紅火。『平時拉一個人是5元,今晚是10元。』老孫興奮地說,『聖誕節了,大家都不怎麼在意價錢。』老孫到現在已經拉了100多塊錢的活了,跑了十幾趟,『身上都是汗。』
老孫家就住在離濱江道不遠的地方,這5年的平安夜都是在濱江道度過的。老孫的兒子在本市農學院讀大二,學環境工程的,還修了個會計的雙學位,學費和生活費一年加起來得2萬多塊,為了湊夠兒子的學費,『不讓孩子在學校受委屈。』患有糖尿病的老孫不得不在濱江道附近拉人賺錢。老伴下崗在家,沒什麼正式職業,身體也不好,老孫只好打起精神蹬他的人力三輪車。
『平時城管管得嚴,抓到我們就罰幾百,今天是聖誕,不怎麼管。』每年的這一天,老孫都格外精神,白天好好睡上一覺,下午四點多,穿上棉布軍大衣,來到濱江道守候,爭取多拉幾個人。『我挺喜歡過節的,過節能讓我多賺幾個錢。』老孫說他壓根不知道聖誕節是嘛玩意,只知道是老外過的一個節日,這些年中國人也開始過了,老孫只知道,『聖誕節生意特別好。』這很讓他感到高興。
凜冽的風吹得老孫三輪車的紅帳篷呼呼作響,『今兒的風夠大的。』老孫把袖子縮進軍大衣裡,他說這樣能讓他覺得暖和點。隨時可能會蹬車走,老孫說軍大衣只能披身上,否則蹬起車來不得勁,『蹬起來就熱了。』勁風吹過時,根本騎不動車,老孫只能推著走。
一個穿黑色羽絨服的女孩來到老孫跟前,『海光寺。』老孫推著他那輛舊三輪車出了便道,頂著西北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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