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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多名高中生鬧市區持刀互砍
事發5月30日,緣於兩名職高女生的一場口舌事件震驚了警方、校方和家長
經相關各方同意,本報今作獨家探究
碰車,流傳在杭州眾多初中生和高中生間的一種行話,就是打群架的意思。
今年5月30日,熱鬧的杭州慶春路嘉德廣場,出現了火爆的一幕:20多個高中生模樣的青年,互相揮舞著砍刀追砍。其中一個在奔跑時不小心摔倒,立刻有四五個人圍上去,對其一陣亂砍。整個過程,持續了10多分鍾。最後,有四五個青年因受傷被送進醫院。
這起碰車事件,因兩個職高女生之間的個人恩怨而起,涉及某校的職高生、社會青年多達40多人。『碰車』雙方,都給自己起了名號,各自稱為郊區的『轉塘派』和市區的『盛世皇朝』,頗有幾分江湖氣。
案件發生後,驚動了警方和校方,也讓家長驚詫。最後,其中18個人因為涉嫌聚眾斗毆,近日已被下城區法院提起公訴。而幾個當事的女生,已經被學校提出轉學處理。
『碰車』案的背後,是什麼樣的故事?兩個未成年的女生,究竟有什麼樣的能力,能糾集40多個人互相拿刀打架?
他們當中,有人已經轉學,開始新生活;有人終日無所事事,提到未來一臉迷茫。
經過幾番尋找,時報記者聯系上了『碰車』事件的當事人,為你獨家披露其中緣由。
校園貼吧互相謾罵事件
女孩佳佳,18歲,丁橋人;女孩餘餘,17歲,轉塘人。事發前,兩個人都是大關某職業高中高二同班同學,學習旅游專業。
佳佳和餘餘,曾經是形影不離的好友。但是在今年4月份,兩人的關系開始急速轉變。
今年4月下旬,學校的貼吧出現一個帖子,點名責罵佳佳,說佳佳男女關系混亂,和社會男青年廝混等。
帖子出現沒多久,佳佳回帖反擊,雙方互相謾罵,很快在同學中流傳。
令不少同學意外的是,發帖人就是餘餘。
按照餘餘後來的說法,之前班裡輪到她和佳佳值班,而佳佳缺席,餘餘很生氣,雙方爭了幾句。就是這件事,讓兩人的關系出現裂痕,之後因為這事互相吵過幾次,餘餘就發帖罵佳佳。
而在同學眼中,兩人的矛盾遠不止這些:餘餘家境富裕,性格自我,喜歡一切以自我為中心;佳佳外貌清秀,有一個高年級的男友,有很多社會朋友,引起了不少同學的注意和談論。
『可能這個是餘餘討厭佳佳的關鍵。』一位同學說,女生互相之間的嫉妒,是引起兩個女生不和的主要原因。
謾罵昇級發生車棚打人事件
校園貼吧事件後,餘餘和佳佳兩人的關系急速轉變,互相警告要找人教訓對方:餘餘找到了自己轉塘的同學和社會朋友,而佳佳則找了男友——高三學生宋一(化名)幫忙。宋一在校內和幾個學生組織了一個小團體,取名『盛世皇朝』,平時與社會青年有來往。
5月27日,兩人和各自的朋友,在學校自行車車棚內,發生過一次衝突。
按照餘餘事後對警方說的,當時她和同校一個男生強子,在車棚內商量教訓佳佳的事,結果佳佳的一個朋友打來電話,說雙方不如『碰車』(打群架)。
餘餘不甘示弱,於是,雙方各出了2萬元的賭資約定:誰打架輸了,就付給對方2萬元。
打完電話,宋一帶著幾個男生趕到車棚,宋一讓強子走開,不要多管閑事。強子不肯,結果被宋一等人打了幾下。
打鬧聲驚動了學校老師。最後雙方在辦公室接受了老師的批評,並各自向對方道歉。
班主任陳老師回憶,當時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車棚事件後會出這麼大的事情。
兩女生矛盾
演變成兩幫派混江湖的面子問題
老師的批評,並沒有讓餘餘和佳佳緩解關系。車棚打人事件,讓雙方的關系急速惡化。
餘餘覺得自己的朋友挨打,很沒面子,找來了30多個轉塘的社會青年,許諾會付錢,讓他們去打架。而佳佳的男友宋一也在找人應戰。
雙方約定,碰車就在5月30日鼓樓附近。
轉塘的社會青年,分成前後兩批趕往約定地點。第一批沒有帶刀具,第二批帶了刀做准備。
事情,發展成轉塘幫和市區幫混江湖的面子問題。
5月30日下午2點,餘餘等人臨時將地點改到慶春路的嘉德廣場。20多個轉塘青年,包下一輛面包車,來到廣場,而宋一已經帶著八九個人等候在那裡。
雙方見面交談沒幾句,宋一說了一句:『抄家伙!』幾個人拿出砍刀,追著向沒有帶工具的轉塘青年砍去。
隨後趕到的後一批轉塘青年,也亮出了刀,尋找宋一等人追砍。
他們用的刀,有三四十厘米長,上面有幾個孔,稱為『七孔』,是從汽車北站附近批發而來。
這一幕,像極了電影中黑社會打架的場面。而餘餘和佳佳,各自站在遠處,看著事情的發展超出她們的想象。
一番互相追砍後,見有人受傷,他們很快四處散去。周圍的群眾報警。
事後,餘餘和佳佳、宋一等人都陸續回到學校。
餘餘因為遲到,在接受老師詢問時,表現鎮定,稱自己趕車遲到了。
5月31日,民警找到了餘餘等人。
我們都會犯錯請給我們一個機會
兩個職高女生,因為一場口舌,組織了40多個人在鬧市區打架,事情震驚了警方、校方和家長。
在記者的采訪中,不少同學和老師表示,餘餘和佳佳,她們很聰明,並非是十足的壞學生。
佳佳的爸爸說:我女兒很乖,不會打架。
而當事人佳佳,她跟記者這樣說道——
兩個女生都是話題人物
17歲的餘餘,短發,圓臉,一臉倔強。在老師和同學眼中,餘餘性格豪爽,嗓門挺大,社交能力很強。
『十分聰明,亦正亦邪,性格自我。』班主任陳老師這麼形容餘餘。
高一的時候,餘餘因為活動能力強,喜歡管理班中事務,擔任班長一職。
餘餘和陳老師說過,因為討厭初中的老師,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喜歡讀書。
高一下半學期,餘餘在和一個男生爭執中,揮手打了男生一耳光。
『這件事,顯現了餘餘過早的江湖氣。』有同學回憶,餘餘在校內看誰不順眼,最喜歡說上一句話,找人打一頓。
耳光事件後,餘餘被撤銷班長一職,擔任組織委員。
18歲的佳佳,是在江濱一職業高中讀書一年後轉到該學校的。在班中成績中等,平時有幾次上學會遲到。
佳佳擅長文藝表演,學校裡的文藝活動,總是積極參加。
在一些同學中,流傳著佳佳不但和男友宋一同居,還認識很多社會人員。深陷同居門風波的佳佳,曾經被班主任找過談話。佳佳表示,自己只是住在同性朋友家。
一個性格張揚自我,一個和社會人員關系復雜,兩個人在班中,是話題人物。
兩個家庭都有無奈之處
『餘餘家境優越,父母都在做生意,餘餘和父親的關系很差。她的母親很溺愛她,但是交流太少。父母太忙了,餘餘是住校生,有時候身體不舒服,打電話給她父母,結果上午打了電話,媽媽要下午趕過來。』陳老師記得,一次聽到餘餘和父親通電話,餘餘大聲喊著:『寧可去死。』
家境優越,父母疏於管理,餘餘認識了不少轉塘當地的社會青年,在這次打架中,她還提出花錢請人打架。
事後,餘餘的家人很快為她辦理了轉學手續。據陳老師說,餘餘轉到了外地一所學校讀書,更換了聯系方式。
餘餘的父母告訴老師,希望能有一個新的生活,不再受打擾。
和餘餘相比,佳佳的家境很一般。父母在她11歲時離婚,她跟著父親,住在丁橋沿山村家中。父親沒有固定工作,靠四處打零工維生。一年前,佳佳有了後母,在村裡的衛生院工作。
12月26日,記者趕到佳佳家中,大門緊閉。周圍的鄰居,對佳佳轉學的事情,並不知情。
『漂亮,脾氣好,會做一手好菜,愛玩。』這是大部分鄰居對佳佳的印象。
我們找到了佳佳的後母王阿姨,猶豫了半天,王阿姨接受了記者的采訪。佳佳在平安夜這天出去玩,她不確定佳佳什麼時候回家(後來得知佳佳本周一回到家中)。
『我一年前來到這個家庭,和佳佳的關系還不錯,互相挺客氣的。但是,我畢竟是她後媽,很多東西,現在管不了。』王阿姨說的管不了,指的是佳佳的多次夜不歸宿,以及住在男友家。
佳佳不是住校生,家離學校有好幾公裡。一開始,佳佳每天早上6點起床,騎著自行車上學。慢慢地,佳佳回家住的次數減少了。後來,王阿姨慢慢知道,佳佳有時候住在朋友家,有時候住在男友家。
王阿姨說,曾經婉轉提醒過佳佳,女孩子要自重,佳佳聽了都是笑著答應,可是照舊。『孩子不壞,就是愛玩。在家裡,她喜歡上網和看電視。有幾次會跑出去玩,打電話回家說住朋友家了。』
撥通了佳佳父親的電話,電話那端,是轟鳴的機器聲。佳佳父親覺得,女兒出事,學校佔了很大責任。『我女兒很乖,不會打架。事情是因為她,可是去打架的不是她,學校處罰太嚴厲了。一個女孩,怎麼受得了。打擊太大,她這半年心情都很不好。』
而對於女兒和男友同居的事情,他說自己並不知情。
最後,這個農村漢子嘆了口氣,『我一個大男人,家靠我養,和女兒溝通真的很少。』
『請給我們一個機會!』
佳佳也更換了手機號碼,幾次撥打,都無人接聽。
周一,她終於接了電話,聲音輕輕的,說正在家看電視。
『看電視,吃飯,睡覺,和朋友玩。』休學半年,佳佳說自己的生活很簡單,剛和朋友過了一個平安夜,和往常一樣,她打電話告訴父母自己住在朋友家。
談到父親,佳佳說平時交流很少,『他脾氣暴躁,有些事,我也不想去說。』
問及她是否住在宋一家中,佳佳很快承認了,說是今年開始住在男友家。佳佳說,宋一一家對她很好,尤其是宋一的爸爸。『我家比較窮,感覺爸爸不喜歡我讀書,宋爸爸說要我繼續讀書,他會出錢。』
因為家境一般,佳佳的零用錢很少,而她自己又喜歡逛街、唱歌、買衣服,所以她跟著認識的社會朋友,他們經常請客。『有人叫他們社會混混,其實他們不是壞人,他們挺好的,只是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同。他們混在這個圈子,要面子,會打架。』
佳佳說,她不喜歡打架,也不喜歡她的朋友去打架。
對於宋一,佳佳說她和幾個同學,組織了一個小團體,叫盛世皇朝。她承認,男友因為面子問題,有時候也會帶著小兄弟去打架,但是不會動刀。
『5月30日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會去砍人。』現在,佳佳說,她還在和宋一交往,不過不清楚兩個人未來的發展。
說到和餘餘的矛盾,佳佳在電話那端哭了起來:『我現在都想不通,為什麼她要中傷我,我當她是朋友。』
事發後,學校建議佳佳等4個在校生轉學,這讓佳佳覺得難以接受。『差不多就是休學,我是個學生,我們都會犯錯,不想學校放棄我們。』
在父親的安排下,今年7月,佳佳嘗試過工作,只半天,她就逃回家裡。她說,自己想當導游,可以四處游玩。
佳佳告訴我們,她和男友宋一一起考上了一所夜大,到了明年2月就可以讀書了。
聽說餘餘已經轉校到外地,佳佳想了想說,如果可以,還是能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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