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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衝動離婚的年輕人越來越多。』3月9日,全國人大代表、西南計算機有限責任公司經濟運行部副部長黑新雯表示,現在離婚手續太簡單,是離婚率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她建議修改《婚姻登記條例》,規定離婚時增加雙方當事人所在單位或居委會或村委會出具的婚姻調解書。
衝動離婚的確是一個相當常見的社會現象,作為人大代表中的年輕女性,黑新雯關注這個問題應當算是一個不錯的參政議政視角。不過,把離婚離得太容易歸結為問題的原因,並由此提出讓組織開證明提高離婚難度以阻止離婚的對策,卻顯得有些跑偏了。離婚手續很簡單,但不代表離婚很簡單,不要說通過法院判決離婚,就是到婚姻登記機關協議離婚,前提也必須是自行處理好財產分割、孩子撫養等一系列問題。這綃、些問題說起來簡單,真正處理起來那纔叫『清官難斷家務事』,不褪幾層皮休想平平靜靜離婚。所以,說手續太簡單導致了離婚率高,那是一個錯誤結論。
離婚手續太簡單的另一面,是結婚手續和復婚手續也同樣簡單。如果只是衝動惹的禍,有離婚的衝動,未必就沒有復婚的衝動。掰開了自由,合起來也自由,手續說到底不是問題。離婚要去單位開證明,這未免讓人想起結婚也需要審批的時代。人們獲得按照自己的主意結婚和離婚的權利並沒有太久,忽然就有人要求繼續由組織出面為離婚添加難度,確實有點讓人不能理解。用管制的衝動來對付離婚的衝動,前者比後者可能更糟糕。私人事務私人做主,這是權利和自由的具體體現,而社會發展的趨勢也正是不斷增加和維護類似的權利和自由。只有當私人之間產生嚴重分歧的時候,公共權力的介入纔被允許,一般來說它應當是司法權力,而不是曾經包攬過個人一切的『單位』。
前些日子重慶召開兩會的時候,也有當地政協委員建議,為了加強對青少年的教育,建議夫妻生孩子之前先進行道德考試再發准生證。同樣是很好的出發點,又同樣將解決問題的辦法指向了加強對民眾的管制。管得越少的政府,纔越是高效的政府。何況,有一些東西是政府所不能或不宜置喙的領域。比如,公民合法生育孩子,政府就不能額外設置所謂道德考試的門檻。同樣,公民合理合法的離婚,也不能因為覺得它太容易,就給增加一道由單位出具證明的絆子。在民眾權利不斷歸位的時代,那種指望以加強管制來解決問題的思路,無論於現實於法律都存在不小的悖逆。
不過,我們也並不因此認為,代表委員不應當提出這樣的建議和提案。無論是青少年教育還是離婚率過高,應當說都是值得關注的問題。而代表委員就這些問題發表自己的見解,是他們權利的一部分,因而不存在該說不該說的問題。但是同時我們也認為,代表委員的建議提案在兩會上討論,經媒體報道後在全社會討論,這都是民主政治的正常形態。社會各界對於建議提案的批評和商榷,並不等於否認代表委員發言的權利,而更著重於通過思路的碰撞共同尋求解決問題更科學更有效的辦法。何況,代表委員出自人民,通過一定的制度設計代表人民行使權力,人民仍然擁有批評和監督代表的權利。
回到遏制高離婚率問題本身,黑新雯代表應當為自己發現和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而欣慰。至於解決的辦法,即便『找單位開證明』的思路有待商榷,相信引起社會廣泛關注之後,眾多的智慧集合起來一定能找到出路。權利與權利之間並非水火不容,尊重各方權利,讓交流更廣泛,讓溝通更深入,民主將不僅是一種形態,更會成為一種現實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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