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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歲的雲南省大杜吉村村民何菊英,在出門打水時無奈地看了一眼陽光燦爛的天空,又踏上了尋水之路。 |
一會兒工夫,小水潭裡的水就被取光了,不知道明天是否還能滲出水來。 |
雲南省曲靖市龍慶鄉大杜吉村,位於海拔1800餘米的深山裡。大旱讓這個村子了無生氣。兩個月來,無助的村民只能從村裡僅剩的兩個小水潭裡舀泥漿水來生活。62歲的老村支書龔玉春痛心疾首,30年來他一直希望幫助村裡鑽一口井。
兩處小水潭是僅有的活水
從曲靖市師宗縣城出來,國道盡頭是省道,柏油路盡頭是水泥路,水泥路盡頭是土路,山越走越高,路越走越窄,龍慶鄉的大杜吉村就藏在這海拔1800餘米的深山裡,宛如置身孤島,送水車難以駛入,村民不得不依靠自己的智慧自救。
上午11時,村子一竹林底下的小水潭沁出了一些水,龔玉春讓兒媳婦趙紅英去舀回來,這是村裡僅有的兩處活水之一,是全村172戶人家的生命之源,村民圍著沁水口用石頭壘成深井。一個上午,小水潭積了約4桶水,趙紅英幾瓢下去,勉強舀夠半桶清水,被攪起的泥漿已讓小水潭映不出她的倒影,但她還是繼續把桶舀滿。
歇一會兒,就提著桶去看看沁了多少水,這已是大杜吉村村民的自覺意識。村子缺水兩個多月了,村民只能等著水沁出來,不管渾濁與否,一瓢不剩地舀回家,沈淀上三四個小時就用,而每次打水都得先抹掉桶底沈淀的厚厚的泥漿。
雲南的天亮得晚,早晨5點半,水潭邊就已經擺滿了桶,擠滿了人。小水潭並不爭氣,沁了一夜,也沒給村民更大的希望,先到者舀清水,後到者舀濁水,眼看著只有幾桶水的存量,村民們心照不宣,並沒有將自己的桶舀滿。
龔玉春說,為了這點兒水,村裡80多歲的老人夜裡三點就來等了。龔玉春額頭上日益增加的皺紋,似乎也在勾畫著『井』這個字。
村民集資打井是『乾棍子擰水』
龔玉春早就想幫村裡打口井。1988年,他開始當村支書,給村民的承諾是拉電、修路,還有最重要的打水井。村子距鄉裡有14公裡的山路,1994年的時候通了電,不算慢;公路也一節一節地修到了村子裡,不算寬,卻也夠村裡年輕人騎著摩托車上下飛馳。但是水井呢,一直不見蹤影。
『天乾一塊糖,下雨一包膿。』龔玉春用60年與紅土地打交道的經驗,形象地總結了紅土含水性差的特質。他說,一下雨,泥土就化作泥漿,天乍一放晴,地裡馬上板結,水分丟盡,無法耕犁,在靠天吃飯的大杜吉村,乾旱是個常態,村裡沒有穩定的水源,家家戶戶都在門口蓋蓄水池,收集雨水。
龔玉春把記者拉進屋,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打印文件,上面寫著『龍慶鄉大杜吉村打井可行性報告』,落款日期是『2000年元月』,上面蓋著『雲南省地質工程勘察院』的章。
『沒有錢,村子太陡了,打井你們自己想辦法。』跑遍了鄉裡,還跑了縣裡的水建局等單位,龔玉春得到的答復無不如此。前來現場考察的各部門領導,走了一撥又來一撥,最終也沒有批准打井這個事。
雲南省地質工程勘察院2000年出具的可行性報告顯示,根據對當地岩層的分析,村民出工出力,只需打井150米,花費17.66萬元就可以得到當地人世代渴望的充沛水源。
然而,10年過去了,打井的願望終究沒有實現。靠村民集資,龔玉春說:『那是乾棍子擰水,這裡彝族和漢族雜居,是全國有名的貧困村,都是種莊稼的,哪有錢。』
牛羊死去,蓋樓因缺水停工
7年前,做了15年村支書的龔玉春不再連任。28歲的小兒子師范學校畢業後,在曲靖至今沒找到工作,他無暇過問,他的心思還在這口井上,『村裡一天沒有井就不行。』
沒有水,山上的草枯了,玉米不收,秸稈也少了,牛羊只能吃一些地裡種的用以改善土質的被當地人稱為『綠肥』的草,或發生脹氣,或中毒身亡,村子裡收購殘牛羊的廣告越寫越多;沒有水,許多正在蓋的小樓房成了『爛尾樓』,彭石橋家裡的樓房剛用紅磚砌完一層就趕上大旱缺水,被迫停工,無奈之下,他出外打工,給媳婦扔下個爛攤子;沒有水,婦女把堆了一個多月的髒衣服稍稍打濕搓上洗衣粉,過一遍水了事,洗完臉、再洗完頭發的水溶有化學物質,還要留著和豬食。
看著66歲的何菊英老人背著比自己身體粗不止一倍的水桶,去小水潭舀泥漿水,然後晃晃悠悠地回家,龔玉春感慨萬千。他說,也有人開始下山去鄉裡、縣裡安家,老人在這裡住了一輩子,不知道只有這裡纔缺水吃,大多數還是留在了這兒。
龔玉春每天晚上都等著看新聞聯播,看惠農政策裡有沒有提到打井的內容,他說過段時日,他想再下山去找找有關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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