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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津生,一個在新聞攝影戰線亮點頻閃的人,在一場大病中浴火重生,從此拖著一條跛腿,拄著一根拐杖,在妻子的陪護下游走祖國的山南海北,遠足全球30多個國家,用獨特的審美視角記錄下大千世界的精彩瞬間。可以說,他鏡頭中的每一個人物、每一幅風景和每一只飛禽走獸,都是用心血和汗水換來的。他說,只要一息尚存,就要一直拍下去——
在常津生攝影作品出版物上,每每會見到一個標識:那是一只滴著淚的眼睛,又像一個『常』字,寓意他的每一幅攝影作品都是用心血、汗水和淚水鑄就的。那是痛苦的淚,艱辛的淚,激情的淚和欣喜的淚。人生的苦辣酸甜、百味雜陳,幾乎都被他嘗到了,他卻無怨無悔。因為在他心中有一座聖殿:他為之奮斗了四十餘個春秋、近乎癡迷的追求——攝影藝術。
熟悉《今晚報》發展史的讀者或許不會忘記,25年前的1985年7月1日,在天津市中環線通車儀式上,一架盤旋在空中的直昇機上,投下一個小小的包裹,裡面是剛剛記錄下通車儀式盛況的航拍畫面的膠卷。發現包裹的市民在第一時間將膠卷送至今晚報社記者手中,從而成功搶發了當日圖片新聞。這個後來被廣泛傳播的中國新聞史上的創舉,便是由常津生和他的攝影團隊策劃組織的。
正是受這次『空投膠卷』的啟發,幾年後,《今晚報》創始人、前總編輯李夫在設計138米高的今晚大廈時,特意在第38層樓頂上設置了一個直昇機停機坪。停機坪始終未能派上用場,因為當大廈啟用時,紙質媒體已告別了鉛字排版的落後生產方式,進入到一個全新的網絡化、數字化的傳輸時代。但沒有歷史就沒有今天,每一次輝煌都凝聚著前人的心血和腳印。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戰死沙場
1994年,常津生進入《今晚報》工作的第10個年頭,同事們偶然發現他走路時有些身不由己,經常『跑偏』。在一次騎摩托車上班途中忽然摔倒之後,他到醫院檢查後纔發現不幸罹患了『脊髓型』頸椎病,必須馬上進行頸椎間盤摘除手術。這在當時是一種風險較大的外科手術。但無論做與不做,他所面臨的都是高位截癱的危險。所幸的是,他成功地躲過一劫,但留下了下肢無力和跛腿的後遺癥。
在一般人看來,這無異於宣布了他攝影生涯的終結。老常迎來了他人生的一個重要『拐點』。
一向性格堅強甚至有些執拗的老常,毅然選擇了不向命運低頭。雖術後請辭了《今晚報》攝美部主任職務,主動退居二線,但手中的照相機卻一天也未放下。『我一直在想,如果沒有攝影這個興趣點支橕,如果我真的按醫囑「在家好好休息,一般不可外出,外出需有家屬陪同」的話,我這輩子就算完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戰死沙場。所以術後不到半年,我就在夫人陪護下出了一趟遠門,以後便一發不可收了……』
對這次人生轉折,老常做了這樣的概括——實行了一次轉變,從新聞攝影向藝術攝影的轉變;拖著一雙跛腿,拄著一根拐杖,在妻子陪護下走遍五大洲三十多個國家和大半個中國,拍攝了近萬幅攝影作品;通過辦展覽、出書和舉辦攝影知識講座等途徑,建起了與攝影愛好者溝通和交流的平臺。
歷史上無數先賢的人生經歷無不印證著這樣的真理:愈是在危難和困境中,生命之花綻放得愈發絢爛。老常的浴火重生便是一例。
如有機會,伊拉克我都願去
『唯恐天下不亂』,是對新聞媒體人特質的一個形象比喻。因為這個世界不太平,也注定了新聞記者工作的高風險性。
在老常隨團出訪的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中,既有空氣中都彌漫著浪漫情調的巴黎,夢幻般美麗迷人的印度泰姬陵,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摩納哥和拉斯維加斯,也有劍拔弩張、充滿火藥味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等中東地區。既然是搞藝術攝影,按照一般人的邏輯,就應拍些世界各地的名勝古跡、風土人情,何必要冒這個風險呢?
因為老常骨子裡是個新聞人,有一雙『新聞眼』,職業的素質、職業的敏感,使他不可能沈溺於風花雪月。而每到一個國家,他都要事先做好『功課』,了解其獨特的歷史文化、人文景觀和環境特點,做到拍攝時心中有數;回國後,還要將途中所見所聞用筆記錄下來見諸報端,如《難忘的印度之旅》、《驚魂尼泊爾》、《以色列機場安檢虛驚》、《神秘的死海》、《永遠的泰姬陵》等。而在拍攝中,最令他亢奮的是抓拍、偷拍那些有新聞價值和社會意義的鏡頭畫面。在以色列,有一種人被稱為『哈雷迪姆』(希伯來語,意為『對上帝充滿畏懼的人』),身著黑色衣裝、頭戴黑禮帽,不少人還蓄著一臉大胡子,他們是一些激進的猶太教徒。導游告訴他,不能把鏡頭對著他們拍攝,這樣做說不定會激怒對方,抬手給你一槍。別人越這樣說,他越有一種按捺不住的拍攝欲望,結果如願以償地拍到了他們的生活場景。
因為犯了偷拍的禁忌,老常還被警察扣留盤問過。
歐洲袖珍之國摩納哥被稱作低稅收的天堂,雲集了世界各國的富豪和賭徒。為保證這些旅游者的隱私,當地法律規定:專業攝影人士不得隨意拍照,拍照須經摩納哥大公親筆簽批方可。而老常一行皆『長槍短炮』的攝影家,一到摩納哥便四處捕捉鏡頭。當時老常正在抓拍海濱浴場時,遭到摩納哥警察的扣留盤問。正交涉時,警察身上的步話機響了,原來老常的同行也在別處被抓了。後經導游多方斡旋,纔平息了這場『偷拍風波』。
此外,在安檢極其嚴格的以色列特拉維夫機場,在尼泊爾反政府武裝控制區,在埃及西奈半島通往以色列的途中,老常都曾受過荷槍實彈的士兵的檢查,有過『驚魂』一刻。問他是否心存恐懼,他搖頭笑道:『這些我早已司空見慣了,真不害怕,真不在乎,而且我喜歡這種冒險的刺激!不開玩笑,如果有機會,伊拉克我都願意去!』
『周游列國』後,老常有個深切體會:人在外一定要有尊嚴,不卑不亢,保持中國人的良好形象——越這樣越能贏得對方的尊重。如在日本千葉市,前議長用日本大餐款待客人,所有人都盤腿跪坐,唯有老常『入鄉』不『隨俗』地提出額外要求:因腿腳不便,請主人專為他准備一把椅子。本以為自己最『刺頭兒』,最遭恨,不料最後卻最受尊重。尤其是前議長深為他的敬業精神所感動,在告別晚宴上風趣地概括了老常此行的特點:『常桑(日語先生)?嚓?嚓?嚓……』意思是他除了拍片之外,幾乎心無旁騖。
還有一次,俄羅斯文化部副部長伊萬率《俄羅斯經典油畫展》來津,開幕式後,攝影家出身的伊萬希望主人安排他到一位頂級攝影家家中做客。接待任務最終落到老常身上。但主人告訴伊萬,老常『大病初愈』,會面時間不要超過20分鍾,不料,老常和他的攝影作品令伊萬流連忘返,兩人邊看邊聊,四個小時仍意猶未盡。臨別,老常還以自己一幅攝影作品《黃山彩雲飛》相贈,使伊萬大喜過望:『今天是我中國之行最輕松愉快的一天!』
悲天憫人,關注自然生態平衡
伴隨著工業革命和現代科技的飛速發展,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資源和生態平衡正遭受嚴重破壞。我們的家園還能生意盎然、美麗依舊嗎?如何挽救那些瀕臨滅絕的動植物,讓它們與人類和諧共處?環境問題、生態問題正引起越來越多有識之士、包括藝術家們的極大關注。
老常的攝影作品題材范圍十分廣泛,舉凡世界各國民風民俗、建築、風光、人物、動物等無不涉獵,而拍攝動物題材佔據了他約三分之一的時間。虎、猴、熊貓、仙鶴、鷗鳥……都是他鍾愛的捕捉對象。表面看來,這些正在棲息、玩耍、捕食、打斗的野生動物或憨態可掬,或威猛矯健,只是一種動物的自然屬性的表現,但攝影作為藝術,並非自然表象的簡單再現:野生動物被表現得越是可愛珍稀,其生存環境越是惡劣,就越會觸動人們的悲憫之心,從而增強野生動物的保護意識。
著名生物學家傑克遜曾發出這樣的警告:『到本世紀末,我們的地球上也許只剩下紙老虎了。』這絕非危言聳聽。
正是出於這樣一種保護野生動物的情懷,今年春節前,老常推出了一本大型畫集《虎》,其中不僅收入了老常拍攝的二百餘幅記錄虎的各種形態狀貌的精美圖片,而且介紹了大量與虎有關的知識,包括虎的種類、分布、繁衍和生存狀況以及拍攝散記、拍攝方法等,他甚至還搜集了與虎有關的許多成語和俗話。因此,與其說它是一本虎的攝影集,莫如說它是一本圖文並茂的有關虎的小百科和保護圖卷。誠如《今晚報》總編輯賈長華在該書序言中所說:『這本虎的畫冊,將向世人進一步喚起對虎的關心、關注和關愛。我們一定要善待虎,對於這一瀕危物種來說,我們只剩最後一個機會了……』
為了拍攝虎,老常多次親臨秦皇島野生動物園、雲南野生動物園、山東西霞口野生動物自然保護區、上海野生動物園和東北虎林園,深入『虎穴』,長期觀察、追蹤、捕捉老虎的生活習性、形貌動態,有時甚至冒著生命危險進行近距離拍攝。
水,是生命之源,與人類息息相關,不可或缺;水又千變萬化,輕柔嫵媚,大自然中的雲、霧、冰、雪,江河湖泊,均可成為造型藝術,也是攝影的絕佳題材。所以無論在河道縱橫的阿姆斯特丹,帆桅如雲的戛納、尼斯海濱,還是中國的一些江河,包括我們身邊的海河,老常都從水的倒影中發現了美的元素。其『水韻』專題作品,從色彩、圖案到線條,雜而不亂,變而有序,宛如一幅幅撲朔迷離的抽象繪畫,又似一曲曲有關生命、水和陽光的熱情贊歌,令人迷戀,令人遐思。
我的攝影藝術不畫句號
漫漫人生中,什麼東西最可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而對老常來說,人生最可貴的不是愛情,不是金錢和物質享受,在他眼中,攝影藝術纔是他魂牽夢縈的聖殿和人生價值的最高體現。
很多藝術家到了一定年齡,有了一定資歷,都想為自己舉辦一個『告別演出』、『告別展覽』,老常受到過不少類似的邀請,但他從內心裡不敢苟同——『對我而言,生命不息,拍攝不止,我的攝影藝術不畫句號。』
當他在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街道或風景區蹣跚,不時停下腳步,雙手端起相機,把拐杖勾在小手指上輕輕晃動時,路人總要投以異樣的目光,他從人們的表情中解讀出的是:『這家伙是否有病?』
『我真的有病,對攝影藝術有一種病態的熱愛。』老常坦蕩地笑言,『從業40年來,我一直「高燒」不退,興趣不減,把自己的愛好與事業水乳交融地結合在一起,我認為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不久前,《今晚報》頭版刊登了老常拍攝的大幅圖片《候鳥過津門》。為拍這張片子,他先是乘車到大港區,又租船渡河,仍不見鳥的蹤跡;直至步行近一個小時,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一片濕軟的蘆葦地,纔找到理想的候鳥棲息地的拍攝角度。這時,他已累得渾身癱軟,泥巴灌滿了他拐杖的空心部分,難怪他越走越沈重,越走越艱難。盡管如此,拍出一張好照片,仍使他產生了一種快感和滿足感。
無論到世界各地出訪,還是購買攝影器材,他掏的都是自己的腰包。而除了有限的退休養老金外,他幾乎沒有什麼『外快』。『這些年,我花在攝影方面的錢可以再買一處房子。』老常說。他的家除了客廳和臥室外,都成了他的工作室兼圖片庫,一個足有15平方米的牆面,完全被存放底片和資料的特制框架所佔領了。
艱辛得超乎常人想象的巨大付出,理所當然地獲得了豐厚的回報。老常在從事攝影工作的40年間,在國內各種報刊發表新聞、藝術圖片萬餘幅,其中二百餘幅在國內外攝影比賽中獲獎。他還成功舉辦了『世界風光攝影展』、『人與自然攝影展』、『猴年猴趣專題影展』、『常津生影藝廳成果匯報展』等個人影展,出版了《百虎圖》、《攝影創作實戰圖說》等專著。2000年,老常榮獲全國『德藝雙馨攝影家』稱號。一貫為人低調、淡泊名利的老常十分珍惜這個榮譽:因為當人們心態浮躁,追逐功利,藝術變得不再純粹時,能不為名利所累,數十年如一日做成一件事,實屬難能可貴。所以,他把『德藝雙馨』看成一把尺子,一面鏡子,一個榜樣,要讓這一榮譽稱號永不蒙塵!本版攝影常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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